徐静亚的葬礼在三天后举行,叶盛华不顾医生的阻拦,跌跌撞撞地跟着送葬的队伍一直到墓地,看着一锨锨的土落在徐静亚的棺材上,他老泪长流,长跪在妻子的坟前。而叶皓南从母亲病逝到下葬,他昏过去好几次。想起以前违背母亲的心愿暗地里和陈怡芳在一起并生下阳阳的事情,他便是悔恨不已。越发觉得对不起母亲。这几天的叶皓南,活在深深的内疚里,痛苦和对母亲永别的思念让他失魂落魄。甚至连整个葬礼的举行,都是亲朋帮着主持。
桑桑很庆幸有沈凉晨的陪伴,可以让她安然地送徐静亚走完最后的旅程。
想起徐静亚往昔对她的关爱,点点滴滴,融进她的心里,她流着泪,看着徐静亚的棺木完全被土掩埋,她转个头,埋首在沈凉晨的肩头,压抑地哭泣。
葬礼终于结束了,叶盛华被人从徐静亚的坟前拉了起来,那时他已经站不起来了,是被医护人员抬上救护车的,痛苦和悔恨还有重伤的身体已经差不多要了他的命。
叶皓南被亲戚扶着,慢慢向叶家的车子走去。
桑桑最后看了一眼徐静亚的坟墓,鲜花遮盖住墓碑上的容颜,在风中簌簌地响着。她回了头,和沈凉晨一起往他的车子处走去。一股隐隐的疼正侵蚀着她的小腹,一路上,她的手在疼痛的部位揉紧,走到车子前时,她痛得弯了腰,一只手拄在车顶处……
“桑桑!”当看她的腿边淋漓而下的红色液体时,沈凉晨失控地喊了一声。
桑桑流产了。
对于这个突然间来到又无意间失去的孩子,很久之后都是桑桑心头的痛,也是她深感对不起沈凉晨的原因。
沈家的人聚集在手术室的外面,一个个忧心忡忡。王若茹紧蹙着眉,神情揪紧,而沈原则是沉着脸,不发一言,凉悦站在墙边上,一只脚有意无意地碾着地板。沈凉晨则是一只手臂撑在墙上,痛苦和揪心让他的心没有一刻的安宁。
桑桑被人从手术室里送出来了,几个妇产医生跟在旁边。
“大人还昏迷着,孩子流产了。”一个中年女医生近乎无情的宣布让沈凉晨豁然间倒吸一口凉气。
王若茹瘫坐在椅子上。
桑桑轻轻地喘息着,身上的疼痛让她轻轻呻/呤,她闭着眼睛,仍然处于昏迷中,可是额头上,身上,却不停地有细细的汗冒出来。
“不要,我的孩子……”昏迷中的她不停地轻喊着。
一幅洁白的手帕轻轻擦拭着她的额头和她的两腮。她的头发被细细的汗水粘在脸上,贴在脖子上,沈凉晨的手帕轻轻地给她擦拭着,他蹙起的浓眉诉说着他的焦虑和心疼。
桑桑醒来了。人整整瘦下去一圈儿,眼睛越发的大了。她看到一双温和的带了担忧的眼。
“凉子。”桑桑的手抬起来,一下子攥住了他给她擦汗的手。
“对不起。”
她紧紧地望着他的眼睛,深深的焦灼和不安让她不能忽略他一刻的神情。
是的,他们的孩子没了,因为她这段时间的紧张不安,痛苦和伤心。所以,那个孩子没能保住。
沈凉晨的手轻轻地从她的手心缓缓地抽了出去。
“你醒了,我去告诉妈和爸。”
他起了身,那背影透着冷漠。桑桑心头骇然一紧。
“凉子。”她身形微起,一只手伸过去扯住了他的衣袖。
他的后背陡然间一僵。
他缓缓回过头来,看到她深切的,痛苦的,焦灼不安的目光。
“我去叫爸妈进来,他们很担心你。”他轻轻拨开她拉着他衣袖的手,往外走去。
桑桑的胸口豁然间一空。
单秋华和秦牧歌进来了。单秋华几步奔到女儿的床前,紧紧握住女儿的手,“桑桑啊,你总算是醒了。”一直守在外面,揪心不已的单秋华,心疼地握紧女儿的手,口里忍不住埋怨,“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就不知道怀孕了呢?才一个月,正是最不易保住的时候,怎么还让自己去参加什么葬礼呢?哎……”
单秋华埋怨着,心疼着,也遗撼着。握着女儿的手,把这一天一夜以来的焦灼和担忧都深深地流露出来。
秦牧歌对妻子道:“你别让她难受了。孩子已经没了,重要的是,以后要好好的保护自己。”
他又转向女儿,温和地问,“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进来?”
桑桑摇头。身体的不适虽然还在折磨着她,可是她更担心地是未婚夫,他现在,一定在恨她。
他们在一起时曾说过,要生很多很多个孩子,男孩儿像他,女孩儿像她,可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就这样被她不小心地失去了。
他一定恨死她了。
单秋华在床边给她轻轻擦汗,秦牧歌坐在旁边上,也是满脸担忧地望着女儿,而秦川则一声不吭地站在门口处。
“妈,凉子一定在怪我。”桑桑失声说道。
单秋华轻叹了一声,“桑桑,哎,虽然我不该这个时候再给你什么压力,可是你也总得分清了谁才是你的丈夫,谁才是你现在的家人。和叶妈妈的感情固然割舍不下,可是你现在是沈家的儿媳妇,不顾虑人家的感受也就算了,还把个好好的孩子给弄没了。你说,凉子还有他的父母,那能不难受吗!”
桑桑哭了。眼泪掉下来,吸了吸鼻子。
秦牧歌对妻子道:“你别再说别的了,孩子已经够难过的了。”
单秋华摇了摇头,深深地一声叹息。
王若茹和沈原没有进来看望桑桑,当医生宣布桑桑脱离危险的时候,王若茹便对丈夫和女儿摆摆手,“回家吧!”
母亲的声音里带着惆怅,凉悦的心里一定很难过。她不敢说什么,虽然她知道她的嫂子一定更难过,可她还是搀扶着母亲和一言不发的父亲一起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