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微低着头,脸颊晕红,手指有些无措地绞在一起。
“现在让我们先来问问新娘,秦桑桑小姐,你愿意嫁给沈凉晨先生吗?你愿意无论贫贱富贵都与他白首不相离吗?”主婚人问。
“我愿意。”桑桑难掩心头的激动,三个字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沈先生,你愿意娶秦小姐为妻吗?你愿意无论贫贱富贵都与她白首不相离吗?”
主婚人又问一身白衣的男子。
桑桑微垂着长长的眼睫,唇角含笑,静静地等待着她心爱的男子说出最最动人的情话。然而她想不到的是,她会等来他悔婚的消息。
“我……”沈凉晨说话了,眸光深沉,浓眉微聚,“我愿意。”
台下开始响起热烈的掌声,主婚人又说:“那么现在,我们请新娘和新郎交换戒指。”
有人端了两个漂亮而精致的小盒子过来,盒子里面是两枚精心挑选的情侣对戒。
“现在请新郎为我们美丽的新娘把戒指戴上。”主婚人高声说。
桑桑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她抿着嘴,然而笑意却从唇角流露出来。这一刻,是无数个女孩子无限憧憬的一刻。
她看到沈凉晨的手指轻轻拾起了其中的一枚戒指,身形转向她,她的左手被他轻轻拈了起来。那枚戒指似乎眼看就要被套在她的手指上了,可是……
“对不起,我们分开吧!”
然而,她等到的是她的新郎这般绝情的一句话,她的手从他的手指间滑落下去,他望着她,面无表情。
“我不能确定,在你的心里,到底是他重要还是我重要,桑桑,或许,你一直爱的都是他。”
沈凉晨对着她轻轻开口,那一刻,桑桑呆若木鸡。
婚戒从他的手指间脱落,叮啷一声,滚下了台阶,不知所踪。桑桑看到沈凉晨转了身,冷漠的身形头都不回地穿过人群,往外走去。
宾客里一片喧哗声,桑桑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好半天才一阵头晕目眩,她一手扶了头,险险摔倒。身后有人扶住了她。
“桑桑。”
是担任伴娘的康佳。
叶皓南一直站在酒店的外面,他给桑桑准备了一份礼物,然而犹豫半天,都没有给她送进去,就在这时,他看到沈凉晨一身白衣的从酒店里面走出来,神情冷漠,边走边伸手扯下了胸前的新郎胸花。随手抛在地上。
叶皓南眉心一跳,视线里,沈凉晨已经走向了一辆小跑车,人迈上去,然后开走了,车子前方,大束的鲜花仍然夺着人们的眼目。
叶皓南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看到酒店里面有人追了出来,大喊着:“凉子……”
可是沈凉晨早已经开车走了。
叶皓南大步进了酒店。
桑桑仍然站在典礼台上,一身白色的她,像是一片小小的雪花,孤单、落寞、被人抛下。人们正在交头接耳中,大厅里喧哗声阵阵。
有人在骂:沈凉晨简直是疯了,更多的人把同情的眼光投在新娘那孤单冷清的身影上。
人们看见她美丽的眼睫眨了眨,大颗的泪珠滴下来。
她弯下了身,一只手提着婚纱的下摆,一面四处寻找着那枚遗失的戒指。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地往下掉,很快就模糊了她的视线,可是她却没有哭。她在寻找着她的戒指。
那枚被他扔下的戒指。
“给。”一个宾客把从自己脚边找到的东西递给了桑桑。
桑桑接过,眼泪迷茫中,她看着那枚晶莹眩亮的钻戒,忽然间身形软软的倒下去……
“桑桑!”叶皓南奔了过来,他拨开围观的人群,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桑桑倒下去的身形。
“桑桑!”
“桑桑!”他急切地唤着她的名字。
她倒在他的臂弯里,苍白的面颊没有血色,手中的戒指再一次当啷滚落。
“桑桑,桑桑……”是单秋华的喊声,担忧而心疼。
桑桑缓缓张开了眼皮,她美丽的眸子四下看了看,便从叶皓南的怀里站了起来,“让我静一静”
她轻轻地吐出一句话来,便往外走去,围观的人们纷纷让出路来,桑桑就那么走了出去,洁白的婚纱拖地,苗条却落寞的身形慢慢消失在一片光影中……
海浪一阵阵拍打着礁石,海水没过了脚面,又退下。咸湿的气息飘入鼻端,带来海水的潮湿。
沈凉晨慢慢行走在海滩上。海鸥飞过,发出呕呕的叫声,挥动着两只翅膀在不远处盘旋。
他若有所思地往前走着,来到这个海港城市已经三天了,三天前的婚礼情景似乎还在他的眼前回放着。那一切的繁华热闹都已远去,现在,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行走在这陌生城市的海边上。
他停住脚步,信目远望,隔着一座海港,他所生活的地方似乎触手可及。他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去。
桑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地过了三天,这三天里,任何人,包括母亲来敲门,她都没给开。这是她自己的寓所,期盼的婚礼成了泡影,美丽的新娘成了最大的笑话,热情似火的新郎,他半途悔婚,一去不回。
这个城市,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王若茹和沈原都很尴尬,他们也搞不清儿子到底是怎么了,只是一个劲儿地给单秋华和秦牧歌道歉。这一辈子,他们大概都没有这么尴尬过。
桑桑过了三天与世隔绝的日子,在这三天里,妈妈爸爸来过,弟弟来过,叶皓南来过,陈薇儿康佳来过,王若茹和沈原也来过,但她都没有开门。
到了第四天的时候,她起了床,看看镜子里憔悴的自己,她轻轻地给自己扫了一点腮红。
A大的工作彻底的辞掉了,这个城市,她不会再回来,除了看望父母。她收拾了东西在转天的早晨,坐高铁,又倒汽车来到了那个曾经在某个冬天呆过的海边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