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见素道:“因你总是服用阻截癸水的药物,下腹淤堵,导致腹痛。”
烟罗彻底僵住,张着嘴许久说不出话,只两行清泪不住下落。
“好了,我开些药方给你,你除了喝药以外,不要再……”李见素话音一顿,抬眼看着眼前与她年岁相近,却截然不同命运的女子,也是许久没有出声。
论病,不论人。
李见素在心里又对自己念了一遍,最后,她不得不开口道,“不要再服用那些阻截癸水的药,也不要再昼夜不律,饭食得吃八分饱。”
说完,她落下笔墨,将药方递到烟罗面前,又从药箱中拿出一小瓶药膏,让她涂抹于团疹处,不日便可痊愈。
烟罗起身又朝李见素恭敬一拜,接过药方,却不敢接药膏,“这药膏多少钱?”
李见素摆摆手,“你拿去用便是,若过几日用完还不见好,可再来寻我。”
“这可使不得。”烟罗连忙后退,“方士本就是义诊,没有收取诊金,我怎可平白又将这药膏拿去?”
李见素叹了口气,知她有自己的倔强,最后便象征性收了一个铜板。
烟罗心里也清楚,那个铜板连这精致的药瓶都买不到,更别提里面的药,但她也明白,她是真的需要这个东西,再多的纠缠,也只会让方士为难。
烟罗离开前,恭恭敬敬又朝李见素鞠了一躬。
黄昏将至,烟罗坐着回城的马车,待快至城外时,马车忽然停下,车外一个声音将她唤出。
烟罗连忙下车,朝来人屈了屈腿,来人却是掩住口鼻,朝后退去,“那方士怎么说?”
烟罗如实说完,又从袖中拿出药方,递上前。
来人却不敢接,忙又是朝后退一步,烟罗抿唇,放缓了语调同那人解释,“郎君不必害怕,方士说了,这不传人的,不是那种病……”
“嗤,她说你就信啊,她懂个屁,什么方士不方士的,唬唬旁人也就是了,还想唬我?”那人啐了一口,又道,“你记得,回去之后逢人便说,那方士最擅治房事之症,说你的花柳便是她治好的。”
“不,我没有得花柳!”烟罗一着急,下意识脱口反驳。
男人瞪她道,“你就说你得了,被她治好了,听到没有!你若不说,老子有一百种办法弄死你,你若说了……”
男人一合折扇,敲着下巴望她道:“我下月就替你赎身,待赎了身,便放你离京,日后你爱去何处,便去何处,如何?”
第18章 第十八章
烟罗抬眼看向面前男子,她终是明白为何郑盘会这般好心,知她得了病,不仅帮她隐瞒,还将她带出城看病。
原来他是动了这样腌臜的心思。
那方士看身形,以及说话时的声音可以辨认的出,是位年轻女子,烟罗不知那女子和郑盘有什么样的过节,却是能够猜出,若她真的按照郑盘所说去做,那女子后半生多半是要被毁了。
烟罗不忍,可也没再反驳,自由于她,实在太过诱惑。
面对烟罗的沉默,郑盘朗声大笑,转身上马,正要扬鞭,便听马下又传来烟罗急切地声音,“若我传出此话,妈妈还是心存芥蒂,要将我发卖呢?”
郑盘笑着扔出一块玉佩给她,“若她当真要卖了你,让她找我便是。”
说罢,郑盘驾马而去,马蹄溅起沙土,烟罗掩唇轻咳,她赶忙坐回马车,怔怔地望着手中玉佩。
李见素回到王府,正到了晚膳的时辰,这段时间虽然义诊时没有出多大力,但城里城外来回跑,舟车劳顿也的确让人疲惫。
采苓晨起出门的时候,还叮嘱过灶房,这几日晚膳要炖牛乳燕窝。
结果她去端时,灶房的婆子却说燕窝没了,只给了一碗热牛乳。
采苓气地朝她道:“我前几日送了那么多过来,怎么会没有呢?”
那婆子两手掌一摊,“就是喝没了啊,每日清和院一碗,瑞和院也一碗,那么一点哪里够喝嘛?”
采苓气呼呼端着牛乳回了清和院,她将此事说给李见素,忍不住又埋怨道:“这都快两个月了,那崔娘子到底是什么病,怎地还未好,她要是一直不好,王府中馈就一直扣在她手上啊!”
李见素夹起一块醋芹,放入口中,细细嚼着,没有说话。
白芨转身去合门窗,等回到李见素身旁,她压低声道:“此事若公主不好出面,奴婢觉得,可去寻世子来说。”
白芨记得李湛在这一方面,是站在李见素这边的,她知道李见素面皮薄,若让她自己去,崔宝英不定又要耍什么花样,还不如直接让世子去。
采苓一听白芨说起李湛,脸色瞬间沉下,揪了半晌的帕子,才憋着气道:“别提世子了,他自打上次去了白渠,眨眼都已经十多日了,连封家信都没有送回来。”
白芨早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她方才有此提议,便是想趁这个机会,让李见素亲自过去寻一趟。
李湛离开那日,她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但能够肯定的是,这两人发生了隔阂。
夫妻之间难免会有磕绊,白芨跟在李见素身边也有些时日了,她能觉察出,李见素看着温柔和善,骨子里却是个倔的,她若下定主意,八匹马都难以拉回,去山下义诊便是这样的情况。
至于世子那边,怕也不似表面看起来那般温润。
思来想去,白芨还是觉得,与其这样耗着,不如寻过去两人见上一面,也许小别胜新欢,那心里的疙瘩也就解开了。
“奴婢记得世子此番外出,带的衣物不多,眼看深秋愈发寒凉,不如公主送些衣物过去?”白芨提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