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门的爱情出现了(70)
现在是宋京绽坐在病床上,时柏自己说要坐在凳子上望风景。
但是现在宋京绽才好像被照顾的那个。
男人脑袋上的纱布甚至还没有摘,挺大个个子,腿在凳子上都伸不开,蜷曲着腿给他择草莓叶,就那么自然地将宋京绽咬剩下的那半截吃掉。
是的,他吃掉了。
宋京绽绞着手指,在病床上坐立难安。
他生怕时柏现在的好就会变成下一刻的屠刀,往宋京绽脑袋上挥过来。他小心翼翼,惴惴不安,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时先生,以后你的儿子不能吃草莓尖尖怎么办?”他甚至都不敢问时柏,你吃别人吃剩下的作何感想。
时柏嘴角轻佻,很漂亮的瞳孔里映着一个宋京绽。
那脸蛋白白,脂光粉艳的美人眼中满是不安忐忑。
他轻描淡写:“他自己愿意的。”
情出自愿,谈何亏欠。
跨越数千公里,中间要经过多远的距离,宋京绽不会知道那一沓厚厚的机票有多少张。多少次他站在他的房门外,看着他抱着猫酣睡的侧脸,那些阴暗腌臜的想法都被满心欢喜驱散。
时柏眉目低敛,那张冷酷脸蛋也丧失些许的攻击性,他说:“宋京绽,我是为你而来的。”
纵然宋京绽心里早有准备,但是听到时柏讲完心脏仍是漏了一拍。
那游乐园以宋京绽的小名命名,如果说先前宋京绽还能将它归咎于“巧合”二字,可现在时柏说出的话让他再也无法逃避。
珍珠港。
他意将自己视作宋京绽的归属和港湾。那些入园以后格外的照顾和体贴,还有其他人的态度。
宋京绽唇瓣颤了颤,他咽了口口水,问:“团建那次。”
时柏接上:“是我。”
房间里经久不散的烟味将宋京绽整个人都泡透,时柏就在青烟缭绕间,注视着床上的宋京绽。
他的…珍珠。
原来从了解真相到接受只需要一瞬间,那个大家口中空有钱财不懂运营的有钱投资商,将这么大规模的游乐园建在了鸟不拉屎的不知名海岛,耗费人力财力数众,只为了给他的爱人打造出一座独属于他的乐园。
以弥补宋京绽那些残缺的不幸童年。
时柏是锱铢必较的商人,这样的小说剧情不应该出现在他与宋京绽身上。一掷千金也应该是有利益对等的人物上,不管怎么看,那个值得时柏如此付出的人都不应该是宋京绽。
他惴惴不安的心此刻像是被巨石压顶,时柏给了宋京绽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再开口的声音都滞涩了, “所以,我一躲到这里来的时候。”
时柏撩起眼皮,淡淡地:“我知道。”
“那场车祸…”宋京绽嗫嚅着。
时柏身体略前倾,以一个不可抗力的姿势将宋京绽圈在他的双腿间,那苍白的,有黛青色血管起伏的手掌捉住他白白润润的胳膊,将宋京绽拉进了一些,两双眼睛对望,时柏不允许他躲藏:“宋京绽,你怎么想?”
他怎么想…
时柏的眼神黑沉灼热,那里面掀起来的惊涛骇浪足以将宋京绽整个人吞没,他无能为力,他只能被迫在洋流的裹挟中追逐,趋向,沉迷。
时柏问他怎么想,可是宋京绽此刻的迷惘并不比他少,他找不到答案,他与时柏之间,本来就是一道无解的题,填上怎样的答案都是错。
当时柏冰凉的唇吻过宋京绽的手背时,有温热的水迹从那张软润的面颊滚落下来,落到两人双手相触的地方,再深深灼烧时柏的皮肤。
宋京绽并没有抗拒时柏的亲热,他像个呆子,只会听,不会说。
又或者说,他不如时柏智多近妖,也辩不过他巧舌如簧,他纵没理也能硬嚼三分,好像此情此景之下,宋京绽再怪罪他都是过于苛责。
时柏的确会收买人心。
宋京绽对着现在这个遍体鳞伤,刚刚从鬼门关逃出来的时柏,说不出什么苛责的话来。
可能他的心肠就是豆腐做的,随便谁戳一戳都软绵绵。
房间内的消毒水味裹挟着咸湿的海风稍稍吹醒了宋京绽的脑子,他终于从时柏布下天罗地网的陷阱中挣扎着为自己辩解三分。
“我那么怕针扎,你还要护士拿针扎我。”他控诉。
时柏说:“因为你生病了。”
宋京绽:“我在雨天捡到的麻雀,几个阿姨将它作磨死掉了。”
时柏顿了顿,告诉他:“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宋京绽话到嘴边,千千万万的委屈,脸上挂着泪,嘴唇被咬的紧紧的。
他对上时柏这双无尽深情的眼睛,就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宋京绽不应该谅解他,时柏有说抱歉的权利,宋京绽自然也有拒绝接受的权利。
时柏的手掌还握在他软白的手腕上,宋京绽看上去瘦,身上却一捏一个小窝,是很能藏肉的身体。
他的手掌干燥宽大,微微摩挲时就能为被保护者带来无尽安全感。他只是静静,静静地那么看着宋京绽,不发一言,沉默地承受着宋京绽无尽的委屈。
他的眼泪要淹没他了,斗大的眼泪滚滚落下,擦都擦不尽。
在时柏为数不多的感情经验里,不,他所有的感情经验都是自遇见宋京绽的那刻开始的。
他学的会掠夺,伪装,周旋左右,可是唯独学不会怎么去好好的爱一个人。
宋京绽刚被他从戚家老宅接出来时,时柏总是急于拜托死去的人残存在宋京绽心中的重要。
他不允许宋京绽的那颗心里率先住进别的人,哪怕他作为后来者,也一定要强势将那里面原本的住客赶出去,自己鸠占鹊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