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改变的还有幸村精市,自己的表兄。
他忽然与家族决裂,一个人行走于世。自然有不忿,出面的确实自己的祖父,不知道他对幸村家说了什么,幸村家居然也就此放了手。决裂之后的他,显出了更强大的力量,在一片复杂的斗争中顺利地取得了自己的立足之地。之后他却什么都没有做,悠闲度日到如今。
发现了佐藤佑司的注视,角落里佐藤若镜看过来,轻轻一笑。
佐藤佑司连忙笑着走过去。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但是,姐姐的强大却是谁都知道的。更何况,她做出了“终身不嫁以报家族”的决定。
“佑司,恭喜。”佐藤若镜看着自己看着长大的弟弟走过来,笑着迎上去,语气中的欣喜显而易见。“好像不久前你还在为了订婚而哭泣,现在都是你结婚的时候了。十年过得真快。”佐藤若镜不无感慨地说着,仿佛想起当年那个小小少年扑到自己怀中,对着自己大喊“我不想和那个女人订婚”的样子,脸上露出缅怀的表情,嘴角的微笑弧度更大了。
知道她在笑什么,佐藤佑司有几分不好意思起来,带着一点恼怒叫着“姐”。
旁边有人扑哧笑出来。
“抱歉,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刚好走到这里。”幸村精市在旁边显出身影来,虽然没有笑,眼中的笑意却看得分明。佐藤佑司无力地垂下头:“随便你们笑吧。”
“佑司,恭喜。”幸村精市收敛了笑意,真心实意地恭喜,听到他话语中的真诚,佐藤佑司也去了那一份羞意,道了谢。化妆师找上门来让他去换衣服,于是顺势告辞去了。
目送他离开,角落里的两人沉默下来。
良久,幸村精市先开了口:“这个身体已经撑不住了。我想,大概很快,我就要离开。”
佐藤若镜一惊:“现在就已经撑不住了?当初她不是说……”旋即想起什么,沉默了片刻,“是因为帮助我的原因?动用力量的次数太多?”虽然是疑问,语气却是肯定的。
没有回答,幸村精市默默地偏头,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这个角落顿时沉默下来。佐藤若镜心中涌现出酸涩之意,那个女子,就算是离开了这么久,留下的痕迹依旧帮着自己,而自己,有一天老去,有一天离去,会不会也会这样被人无意中提起,曾经有过这样的自己,留下多少痕迹?自己,终究还是不如她的。
“没有关系,我去找那些妖族,它们生存的时间长,说不定……”佐藤若镜勉强开了口,说到一半却被幸村打断了。
“没有必要。”声音十分坚决,“我已经等不及想要去找她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佐藤若镜顿时大怒:“你们两个分属不同的世界,如何能去找她。你以为跨越晶壁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她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只不过是短短几个月的际遇,两人怎么可能有太深的牵绊,为什么幸村就一心认定了她。
这话说完,却看到幸村似笑非笑地看过来,眼神如同冰雪一般当头浇下来,让她瞬间冷静下来。
“不会到了现在,你还以为我只是天资聪颖才达到这样的地步吗?你真的不知道我的身体为什么会逐渐撑不住吗?”低低地留下这么一句话,幸村扬起笑脸,向着人群中去了。
佐藤若镜留在那里,惊出一身冷汗。
他的话,难道……
婚礼进行曲的调子响起,柳生比吕士看着妹妹被父亲送到佐藤佑司身边,眼眶有点湿润。自己保护了那么久的妹妹,终于就要成为别人家的人了。耳边有人轻轻地笑出来:“比吕士不必太难过,我保证佐藤佑司那小子会真心待你妹妹的。”
扭过头,赫然是微笑着的幸村精市,温润的笑意一如既往。
“我知道,但是依旧不怎么好受。”柳生推了推眼镜,回答,心中颇有几分狐疑。自从幸村叛离家族之后,他和网球部众人就渐行渐远,今天怎么忽然就找了过来?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幸村很快解答了他的疑问:“我快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不在意的应了,等听明白幸村到底在说什么之后,柳生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眼前这人风淡云轻地说着自己的生死,到底是不在乎还是……
“当初她说国三那年,命运安排我们败于青学,我不忿,逆天改命,却被这世界排斥了。”幸村这样说着,低垂的眉眼中什么情绪,谁都看不到。
柳生却是震惊起来,她?命运?
难道,真宫当年那样诡异的消失,居然是因为……
泄露天机?
那幸村如今的状态,是因为逆天改命?
可是,只不过是一场比赛。虽然这样想,但是毕竟连自己都说服不过。当年的他们为了网球多么疯狂,再加上又是年少轻狂的性子,做出什么来,并不奇怪。但是,那样大的代价……柳生沉默着,忽然生出哀切来。这么多年,幸村有没有后悔?
他无从猜测。
淡淡的愧疚涌上心头。那个时侯,自己一次次的宣告自己想要夺冠的念头,是不是也不知不觉地折磨过他,让他做出那样的选择?
想要弥补,可是已经无从补起。这个人,即将告别这个世界。
“抱歉,幸村。”
幸村愕然地看着他,旋即微笑起来:“不,不用。那是我自己的选择,并且,我不后悔。”此时牧师正宣布新郎可以吻新娘,众人欢呼起来,后面幸村说了什么,柳生没有听清。
新人向着教堂外走去,观礼的人群也跟着起身而去。幸村向柳生轻轻点头,起身跟在后面出去了。柳生坐在那里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一如当年,风光霁月,坚定不可挽留。一瞬间,他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