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心底的光,藏在最黑的地方。
钟樱脑海中浮现这样的歌词,她低声笑起来:“贺先生,你想说什么?”
贺成谦的手指碰上她的脸颊,冷冰冰地凉。他弯腰,在她耳边低声说:“很快你就会知道的,你没有你想象的那样自由。”
他的头发碰上她的脸颊,如同以前一样,酥麻得仿佛带了电。
这样的男人,钟樱觉得,根本就不应该放出来为祸人间。
还好,他已经属于许岚。她居然因此而松一口气。
贺成谦站直,居高临下俯视她的头顶。少女脸颊柔软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指尖,温度却真的残留不去。贺成谦再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花园里再一次空荡荡。
“昨夜我去找你,没有看到你。”许岚对贺成谦说,“我以为你走了。”
贺成谦依旧那样灿烂地笑,握住许岚的手指:“不会。”他深情凝视她的眼眸:“如果我要走,我一定会对你说。”
于是许岚微笑起来:“是,我知道你没有走。”
钟樱将早餐端上来,在贺成谦手边放一杯牛奶。
“啧,”他发出不满的声音,“这年头,还有男人大早晨的喝牛奶吗?”
“有,”钟樱心平气和地说,“许大哥就喝。”
许岚失笑,温和地凝视贺成谦,看着他一口一口将牛奶都喝下去,表情扭曲。
“钟樱很好,贺成谦你不要欺负她。”她叫着贺成谦的全名,如此青梅竹马的叫法。钟樱在一旁又送上一盘煎过的培根,贺成谦拿它来夹面包。
其实并没有玩得很愉快,可是钟樱看到了几个过去的同学。
他们一如既往地穿着廉价的夜市上的衣服,将自己打扮得像戏子一样张扬,大声喧嚣,动作粗鲁,自以为是潇洒。
钟樱坐在车里,看着他们浑身发冷。
她完全无法想象,自己如果继续在他们中间待下去,会不会也变成他们这样,自以为潇洒实际上茫然地度过一生。也许最后会变成钟巧巧的模样。
贺成谦俯身过来问她:“你在发呆?”
钟樱回过神,看到许岚担心的面孔。“没有事,”她说,“没有事。”
没有事,她现在在许家,在许岚身边。
红灯过,车开走的时候,钟樱又回头看了一眼。她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想知道了。
回去之后,许哲鸣说:“钟女士容易签署合约,条件是,她与你再见一面。”
钟樱问:“如果不见面?”许哲鸣点点头:“她大概也会签。”
于是钟樱就没有去见。
钟巧巧让池筱给她带一个盒子过来,池筱的目光好奇:“这里面是什么?”
钟樱拆开来,却看到一堆她以为早就被丢掉的老物件。
她曾经写出的第一笔字,画出的第一张画,掉落的第一颗牙齿……
她从盒子底部翻出来另一个小盒子,里面的红绳小心地束起一缕黄色的毛发,底部的字体清秀。
小樱的胎发。
钟樱看着这些东西,鼻子酸涩。这些东西,她以为钟巧巧不会留,更想不到,钟巧巧会将它们送给自己。
也许有那么一些时候,钟巧巧是真的爱过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0 章
钟樱将盒子小心地放在一边。不管钟巧巧是否爱过她,如今是不爱的。
她小心翼翼下楼去,许岚问:“你心情很好?”钟樱摸摸自己的脸颊,那么明显吗?
“之前都是担惊受怕的样子,现在看起来,雨过天晴。”
钟樱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那么害怕钟巧巧会重新回到自己的生活当中来。她想,自己真是个薄情的人。
许岚说:“期中考试完之后,你要报名语言考试。”
她说:“大学你要陪我一起出国。”钟樱很惊讶,问:“我记得,许大哥也是在国内读大学。”
许岚说:“他因为要在国内帮忙,等毕业了,也会去国外念MBA。”哦,MBA,钟樱想,没错,他是要回来做生意的人。
于是,课外的时间,她开始学法语。
许岚的成绩并不好,每次堪堪只考过及格。但是她不在乎:“我不是没有考满分的能力,只是我不愿意。再说,我也不需要好成绩来证明我自己。”
她也不需要一纸文凭来点缀她。钟樱想到许岚学过的那许多东西,自己完全看不懂的东西。然后,她咬着牙,开始与复杂的语法和发音打交道。
贺成谦说:“阿岚确实不需要好成绩,只需要一纸文凭,可以拿出来镇住人的文凭。”
许岚微微地笑:“好大学我去不了。就算捐一栋教学楼,也进不去。”她对贺成谦说,“你可以。”
钟樱看到,贺成谦的手在背后颤抖起来。
“我很期盼这样的机会。”夜里的时候,贺成谦站在阳台上对钟樱说,目光却落在空处。“我不能一直靠着她的怜悯活下去。”
钟樱问:“你的家人呢?”
“他们也必须学会,世界上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贺成谦对钟樱一笑,笑容灿烂,“你也必须学会。”
“我知道。”钟樱说,她已经开始为自己的未来做准备。贺成谦却只是摇头:“还不够。”
“在这个世界活下去,比你想象的更加困难。”
钟樱第一次听到贺成谦说出这种话,她想一想,却无话可说。
钟巧巧也曾经以为活着很简单,可是后来她被现实教训得头破血流,被逼着变成了不熟悉的自己。
许哲鸣从学校回来,表情郁郁。
“发生了什么事?”许岚问,“你很少露出这种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