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毕竟还不是贺成谦。
许哲鸣说：“这边的学校，如果你还想继续，可以留下来。”
钟樱抬眼看他：“你要代替你的父母与我商谈条件？”
“不，并不。”许哲鸣心底一阵颓丧，叹息不停，“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
“我不可能好好的。”钟樱说，“昨天的事，虽然没有发生，可是……”她转过头去，没有说完。
许哲鸣心底一阵一阵地疼，想要伸出手去摸摸她的头发。
可是他不敢。
伸出了手，大概也是会被当做冒犯。
“我想，也许你希望换一个地方继续学业。”他忍住了心头的那一点波澜，说，“你也可以换一个专业。池筱说，你一直希望学法律。”
钟樱沉默地听着他说话，一点都不为池筱将自己的事情说出去而难过。有什么可以难过的，池筱是许家的员工，肯帮自己一把，不代表她不会对钟家说。
“你是在教我，要对许先生许太太提出这样的条件吗？”钟樱问，“是了，昨天还要谢谢你才是。”
她唇角的笑落在许哲鸣眼中，貌似讥讽：“如果不是你，也许事情已经发生了。”
钟樱自己也诧异，自己为什么能这么平静地说起这样的事，仿佛自己根本就没有收到伤害一样地平静，仿佛事情根本就不发生自己自己身上。
她自嘲地笑一笑，不肯再说一句话。
许哲鸣更加觉得颓丧，心底的愧疚一阵一阵地袭来。他想，他终究是错了。明明知道许岚不是那种容易轻易放弃执念的人，也明明知道，贺成谦这个最大的帮凶就在许岚身边，怎么会那么轻信，事情不会发生，一切都在掌控中。
他其实根本什么都没有抓住过。
他一直凝视钟樱，最终转过头去，捂住脸：“抱歉，我知道是许家对不起你。”
“不，”钟樱说，“许家并没有对不起我。对不起我的只有许岚。”她对他笑一笑，“许先生和许太太，都是很好的人。”
“就算是你，也是好人。”她这样说。
许哲鸣却清楚地知道，两个人之间因为她的这一句话，更深切地被割裂开来。因为已经无所期待，所以，才能如此冷静甚至冷血地做出判断。
有一刹那，许哲鸣觉得，两个人之间，大约是彻底完了。
他的心在那一刻发出悲鸣。
钟樱扭头看着窗外，窗户上喷涂的彩绘让她想起，今天其实是圣诞。
是啊，圣诞节。
自己的圣诞节礼物，真是好大一个惊喜。她这样想着，又笑了起来，笑出了眼泪，像一个疯子。
许哲鸣被她吓到，扑过去问她怎么回事，被钟樱挥手推开。
“跟你有什么关系呢？”她冷酷地说。
许哲鸣站在了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君与收藏君私奔了
现在是断更君和剧情君一同殴打作者
☆、第 18 章
许先生与许太太在下午过来了。这是钟樱第二次见到两人同时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是因为许岚。
钟樱站在二楼的楼梯上，走下来的时候，看到许太太抬头看自己一眼。
那一眼，淡漠得不似一个母亲的眼神。
“许先生，许太太。”钟樱在他们对面坐下来。
“钟小姐，”许先生说，“小女的事，我很抱歉。对钟小姐造成伤害，我也很痛心。”
钟樱抬眼看他：“许先生接下来是不是要说，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么接下来应该面对现实，将事情处理好？”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过来的视线太没有温度，坐在两人身后的许哲鸣心跳停止了那一刹那。
“钟小姐是个聪明人。”许太太说，“应当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钟樱看到，许先生看向许太太的那一眼，充满了不满。
“内子倒是没有说错，钟小姐一直都是个聪明人。”许先生说，“虽然这样的手段为钟小姐所不齿，可是，事实也许会证明，它最有效，不是吗？”
是。
钟樱在心中对自己说。
她是个没有骨气，受不得诱惑的人。
所以，她一定会屈服。
“许先生说得是。”长久的沉默之后，钟樱说，“现在，是我开条件的时候了吗？”
许先生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许太太却去了许岚所在的地方，不敢在轻易离开。
钟樱住在曾经一同生活的屋子里，不必等圣诞的假期结束，已经不必去上学。许哲鸣留在房子里，如同另个一个生活在这里的幽魂。两个人处于同一空间，却从不见面。
只是有时候，门会被敲响，她看到地上他留下的托盘，里面放满她喜欢的食物。
钟樱在一个人的身后开始喜欢发呆，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醒过神，发现时间已经不知不觉溜走了许久。她也开始无心学习，许家开出的条件那么优厚，足够让她一辈子衣食无忧。
她甚至觉得，当初钟巧巧送了自己过来，也许是正确的。
她没有付出太多的代价，就已经获得了常人一辈子都难以得到的东西，那当初最开始所坚持的，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许哲鸣发现自己在屋子里越来越少看到钟樱的身影。她甚至一天不出房间，如果不是厨房里消失的食物，他不会觉得，这里还有另一个人。
圣诞假期结束的前一天，许哲鸣去敲钟樱的门。门内许久地没有回音，让他生出不祥的预感来。
轻轻扭动门把手，许哲鸣发现，门居然没有上锁。
推门而入，他看到躺在床上的钟樱，床单上的残红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