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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鸩(11)+番外

薛晋随了她的意思,和小二打了声招呼,要了间上房。将东西让下人搬进她屋里,就走了。

出来时正巧被薛升瞧见,顿步背身,免得让他发现。过了一会才回身,抬头看了看酒楼,心想阿古定是在这,便去问小二。很快就找到了阿古住的房间,抬手敲敲门,里头嗓音清冷,“谁?”

“阿古姑娘,是在下。”

不一会门就开了,阿古见了他也不意外,“薛六爷来的倒是很快。”

薛升叹道,“哪里快了,快的话就不会让你被我三哥接走。我早起身体不适,晚了些,赶到酒楼时,你已经走了。”

阿古抬眸看他,眸光似有涟漪,“怕极了……”

模样楚楚可怜,本就是个美人,这一看更显柔弱娇艳,看得薛升心头猛顿,“莫怕,这酒楼龙蛇混杂,当初就不该让你住万丰酒楼,都是我三哥的过错,你好歹是个姑娘家,怎好住那。”

阿古轻轻叹息,“不住酒楼,还能住在哪里?”

薛升趁机说道,“姑娘若是不嫌弃,可以住我薛家。”他又连忙说道,“绝非是为了要讨好姑娘,只是真心担忧罢了。”

阿古摇头,“你也说我是个姑娘家,那怎能平白无故住进男子家中。怕是真住进去了,别人都知晓我的身份,到时候要是来些皇亲请我去酿酒,又哪里是我能推拒的。”

薛升也觉这事是问题,酒翁来京的事必然要做得隐蔽些,不能让别人知道。

里头咚咚声响,一会金书有些狼狈的出来,扁嘴道,“阿古姐姐,屋里有虫子。我们就住薛六爷家里去吧,至少那儿没虫子呀。”

阿古皱眉,“胡闹。”

金书吵声,“不要住这了,有虫子。这儿还吵,阿古姐姐你不害怕酒楼了?我们还是去找个清静地方吧。”

“京城哪里都喧闹,哪里去找那种雅居?”阿古戳戳他额头,“快去洗把脸,脏猫。”

金书不情不愿走了,走时还一直嘀咕。

薛升一一看在眼里,想了想说道,“说起雅居的话,在下倒是有个好地方可以介绍。”

阿古明眸微动,面色温和地看着他,“薛六爷说的是何处?”

“翠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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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古约见刀把子时,已经是贺绿浓死后第三天。

翠竹林占地甚广,从里头出来,还得乘车。马车是薛升专门买来送给她的,比平常马车小些,适合姑娘坐。

马车从竹林出去时,正好有一辆宝马香车从外头归来。

风起车帘,洪知礼瞧见那车子陌生,稍想片刻,对对面抱着孩子的妇人说道,“方才那个就是薛升朋友的马车?”

妇人也往那看了一眼,因这里统共就住了几人,车子认得清楚,点头,“对,是个姑娘。爹爹你还是头一回见?”

“嗯。”薛升过来说要给个姑娘留间雅居,他人也没见,出于对朋友的信任,就留了。所以也还是第一次见着,坐在马车里,人也没瞧见,改日碰见还是不认得。他笑道,“也不知是什么来头。”

洪锦玉笑笑,“定不是个等闲之辈,薛六爷对她客客气气的,我就见过她一回,气度不凡,肯定不是那些什么莺莺燕燕之流。”

父女俩说着话,洪锦玉怀中的孩子已哭了起来,声音嘹亮,连阿古都听见了。

她从后车窗看去,只看见一辆宽敞马车驶进竹林,隐没在大片绿景之中。打碎的光芒融进绿竹中,洒了一地。她眸光微敛,收回视线。

金书已抓了她的手,在她食指上抹了点水,笑得童真,“姐姐,药下好了。”

阿古点了点头,将手收好,目光沉冷。

刀把子到了酒楼时,阿古已经点了一桌的菜,还有一壶酒。

他坐下时还有些迟疑,见她斟酒,更是警惕。

酒水倾洒杯中,溢了些许,阿古用指抹去杯中边缘残酒,拿酒敬他,“此事能成,还是多亏了刀爷,我敬您一杯。”

刀把子拿了酒,却并不喝,等她一饮而尽,这才喝了。他并不动筷吃菜,“买卖已经完了,各得所需,你还来见我做什么,也不怕被人看见。”

阿古说道,“正是还有事要说,所以才在这小地方约见。进来时我已蒙了面纱,别人不会认得的。”

刀把子心中称赞她心细如尘,这种女人娶回去定是贤内助,可惜却跟贺绿浓一样,不能信任。他目光如刀锋锐利,盯着她说道,“你既然怂恿我利用贺绿浓,那也就是说,你早就将我们的关系打听了一番。我倒是很想知道,为何你要害荣家到那种地步。”

阿古笑了笑,“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好,不是么?反正你的目的是酒方和万丰酒楼,如今你得到了,非要知道那么多做什么?”

刀把子朗声笑道,“好,这样做买卖才痛快。”

虽然心中仍疑惑为何她会知晓自己和贺绿浓的事,但确实有些事不要知道的好。

阿古面色淡淡,“按照约定,你该带着你所得来的银子和方子,离开京城了。”

刀把子盯看着她,忽然笑得轻蔑不屑,“我为何要走?”

“你要反悔?”

“对……我就是要反悔,你能奈我如何?”

他怎么会任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摆布,想也别想。他等着她大怒撒泼,可谁想面前的姑娘却没有半点怒意,缓声,“你后院的桃花每年都开的特别好,也难怪,因为你妻子一直在底下照料着。”

“我妻子早就失踪了,怎么会在那……”刀把子声音一僵,一脸惊愕。

☆、第10章 连环扣(五)

第十章连环扣(五)

阿古看他神情错愕,眼里已要喷出火来,不急不躁说道,“当年你落魄京城,入赘秦家,可没过一年,妻子就失踪不见。后来两老过世,你一夜坐拥秦家万贯家产,从此以放债取息为生。”

刀把子脸色大变,“你!”

阿古冷眼看他,“如果我没有你一点把柄,怎么会跟你这种人做买卖?”

刀把子眼里的怒气已瞬间满溢戾气,手也缓缓往腰间移去。

阿古看了他一眼,说道,“我的酒童还在等我回去,如果我一炷香内不出现在他面前,他去的地方,就是衙门。到时候官老爷发现你后院桃树下埋了个人……你说他们会怎么猜?”

刀把子当即停住手,恨声,“你到底要怎么样?”

“让你永远离开京城。”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阿古抬眸笑看他,“难不成我还有胆子要了你的命?”

刀把子只觉她的笑恐怖至极,“我这就走。”有钱的话去哪里都能从头来过,他怕什么。起身走了两步,他忽然想起来。

荣掌柜真的只是失踪?

贺绿浓真的是自杀?

越想越觉心底寒凉,就如半夜去了坟地,被无数冤魂坟墓围困,逃不出,也无人可以求救。

等走出这小酒馆时,中衣竟被冷汗浸透。

那个女人,他一世都不想再见到!

回到家中,他便将钱财全都收拾好。在楼上准备离开时,往后院瞧了一眼。此时桃子已经半指大,再过两个月就要熟了。也不知是夏日酷热还是方才被那贱丨人吓了吓,隐隐瞧见热浪中,有个紫衣妇人在那唱曲。心头猛惊,再往那看,什么都没有。

他只觉魂魄都要被吓得离体,慌忙下楼。

小厮王四正拿东西上来,见了他向他问好。刀把子怒声,“李三,让你去西家收数,这个时辰怎么会在这?反了你!”

说罢,就骂骂嚷嚷的抱着箱子跑了。看得王四莫名,这爷不是傻了吧?怎么将他认作李三了?

刀把子踉踉跄跄将宝箱塞进车里,便独自驾着马车离开。

明明是中午,人应该不多,可不知为何这里却挤满了人,到处都是人。马车左闪右闪,好几次差点撞了人。

街道上稀疏的行人只看见一个汉子驾车横冲直撞,摇摇摆摆——定是喝了酒,神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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