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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鸩(9)+番外

“你忘恩负义,忘恩负义的人死不足惜!”

话中带着满满血腥,阿古冷冷盯着他。双眸不带半分温情,像含了冰霜,冷得能让人坠入地狱深渊。

荣德眼里忽然布满戾气,不知哪里来了力气,猛地站起身往她扑去,“去死吧!”

阿古未动分毫,荣德心有迟疑,却顾不了那么多,刚到近处,手中火棍还未击落,就见她身后突然闪出一人。那人个子矮小,一瞬惊诧,手势骤停之时,那小小身影已到身前,小腹顿时传来刺痛。痛得他握不住手中东西,火棍悄然落地。

他惊愕地看着面前的小孩,才认得是那酒童,“你……”

金书将匕首从他腹中抽出,血便喷涌而出,他盯看着这人,面无表情。

荣德喉咙咯咯作响,脸色惨白,捂住流血不止的肚子,惊诧不已,“不……不是我……”

他一直说着这三个字,最后闭眼时还在想,不是他想闷杀宋老爷,那个杀宋老爷的绝对不是他。

——好像这么想了,去了地狱就能瞒骗过鬼官,不用下十八层地狱……

人已不会动弹,地上的血染红了干稻草。这艳红的颜色,让阿古想起了桑葚酒。

《本草拾道》里有提,桑葚酒能让人安魂镇神,而这如酒的红血,也确实让阿古安神静气。她将手中酒壶丢到他的尸身上,看着那鸩酒渗进他衣裳里,看着这往昔宋府的管家,她自小就喊荣叔的人,目光冷厉。

金书抬头说道,“阿古姐姐,好饿啊,我们去吃饭吧。”

阿古微点了头,“烧了这里。”

“嗯。”金书从兜里掏出火折子,点燃干稻草,见火势窜起,这才蹦着步子追上阿古。抓了她的手,童声回荡在这空地上,“吃饭去咯。”

身后红光冲天,烧红了顶上乌云,将破庙烧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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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贺绿浓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她竟梦见荣德拿了火把来找她索命。她抹了抹额上冷汗,捂住颤巍巍的心口,“死鬼,要死自己死去,寻我做什么。”

等她平复了心绪,这才发现枕边没人,她蹙眉摸了摸被窝,冷的。

这么晚了,刀把子跑哪去了?把她接回来第一晚竟丢下了她,这男人,除了下身可靠,其他的也不可靠。

她又懒懒躺下身,闭眼继续睡。不过片刻,她就又坐起身。将枕头拿起,来回摸寻好几回,却什么也没有!她藏在这里的酿酒方子和酒楼地契竟都不见了!

“刀把子!”她将牙咬得咯吱响,便要下地去找他算账。鞋还没穿好,就见刀把子推门而入。

☆、第8章 连环扣(三)

第八章连环扣(三)

瞧见他进来,贺绿浓已没了好脸色,端坐床沿盯着他,“大半夜的你跑哪去了?”

刀把子瞧了她一眼,也不过去,只是坐下倒茶喝。有些匪气的脸上已露了不耐烦,“别把我当做荣德,可以随意使唤。老子去哪用不着你管。”

贺绿浓顿了顿,冷笑,“既然你这么急着过河拆桥,那我就只能一起拆了。你说,那酿酒方子和地契是不是你拿走了?”

刀把子玩味地转着杯子,笑了笑,“是又怎么样?”

“把它们还给我!”贺绿浓瞪眼道,“别想着黑吃黑,连个女人的钱也拿,你要脸么?”

刀把子笑得嘲讽,“凭你贺绿浓也配跟我说要脸的事?你勾搭我害死你男人的事,你倒是忘的一干二净了。”

贺绿浓诧异,“刀把子!明明是你出了这主意要我诓他钱财,如今你竟反咬我一口。”

“老子说是老子的事,你听还是不听却是你的事。你大可以不跟我做这事,做了就别想脱身。”

“那你是要跟我反脸?”

刀把子冷笑一声,也不瞧她,“也不瞧瞧你是什么货色,你敢背弃荣德,以后就敢捅我一刀,我怎么会那么傻将你这美女蛇留在身边。”

贺绿浓咬牙道,“那你将酿酒方子还我。”

刀把子没答话,将随身带的匕首抽出,狠钉入桌子,恶声,“你若是再不走,休怪我要你的命!”

这话听着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贺绿浓简直要气疯。却不敢再骂什么,恨声,“总得让我回酒楼去收拾些衣裳吧。”

“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明早别让我瞧见你出现在酒楼。”

贺绿浓不慌不忙出了这屋,又朝他啐了一口,这才赶回万丰酒楼。

酒楼此时大门紧闭,荣掌柜欠了几万银两的债,厨子小二早就走了。贺绿浓从后门回到家中,奔回自己房里。可并不是去衣柜拿衣服,而是趴在床下将里头的一块木板撬起,摸了一番,终于从里头摸到一个盒子。

哪怕是从那里拿出来的东西,也不落一点灰尘,可见平日她拿的次数不少。打开盒子,里头放着的都是大额银票和一堆珠宝,还有——真正的酿酒方子。

此时她俊俏的脸上又慢慢露出艳绝媚色,全然没有方才惊慌的模样。

——她见过的男人那么多,怎么可能会相信刀把子会善待她。

——她早就想脱离荣德,但是就这么一走了之一定会被抓住。正好刀把子跟她说了设计荣德的事,于是心生一计利用了他。果然,事成之后刀把子将她赶走了,可她早就藏好了日后过活的钱财。

刀把子被自己利用了都不知道,还以为他是赢家。可笑,当真可笑。

她冷冷一笑,“等你用那方子酿了酒,就等着喝死人吧。到时候我定会去给你送牢饭。”

“咚咚。”

寂静的夜里突然敲门声,她猛地一顿,抓紧了手中盒子往外看去。

酒楼不该有人的,那是谁?不可能是刀把子,如果是他那这门直接就被踹碎了。

夜风微微寒凉,从窗户吹入,惊得向来胆大的贺绿浓心底也起了疙瘩,闭嘴不敢答话。

“咚咚。”

依旧是敲响两次,不多不少,甚至轻重也没有变化。

贺绿浓只觉见鬼了!更何况窗门那投映的影子,还是个长发姑娘,时而有发飞起,看着更是渗人。她惊恐地盯着那,忽然想起这酒楼应当还住着一人。这才稍稍大了胆子,“阿古姑娘?”

门外女声低沉,“是。”

贺绿浓心里将她骂了个千遍万遍,将盒子塞进被褥里,这才去开门。见了她便说道,“酒翁啊,明日我就要离开这了,酒楼里外都没人了,你也赶紧寻个其他地方住下吧。”

阿古轻轻点头,“荣夫人要离开,荣掌柜又死了,这酒楼也要空了,那这房钱我要给谁?”

“给我就好,我……”贺绿浓顿住,“我家掌柜死了?”

心底是嫌恶荣德,可嘴上的习惯还没改过来。这样一说,在旁人听来好似他们真是一对伉俪。

阿古面色平静,语调更平静,“对,死了,听说是在一间破庙里自尽了。”

“不可能。”贺绿浓惊诧,“他胆小如鼠,根本不可能自行了断。”

阿古忽然笑了笑,“果然是夫妻三年,知道对方的脾气。”

贺绿浓心思细腻,已觉她周身散着危险,往后一退。阿古也随之跨步进来,反手将门关上。看得她两眼发直,要冲出去。谁想阿古手一抬,将她狠狠推回屋内,差点没让她摔着。

此时屋内只点了一盏煤油灯,灯火昏暗,光源闪烁,映得对方神情更加阴沉可怕。

贺绿浓害怕了,好像要死在这屋里般的恐惧缠裹心头,颤声,“荣德是你杀的?”

阿古抬眼看她,面色清冷,“是。”

“你要杀我?”

“是。”

“为、为什么要杀我们……”贺绿浓瞪直两眼,已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双手紧握对着她。

“贺姨娘。”

三字一出,贺绿浓已彻底愣住。

阿古眸光冷漠,缓声,“你本是我家车夫的女儿,贺叔叔去世后,我爹帮你葬父,留你做了厨娘。可你却不安本分,给我爹爹下药,让他要了你的身。后来你寻了大夫造假,说你有孕。爹爹便抬你进门,做了他唯一的妾侍。作假孩子的事你全推给大夫,自己安心做了姨娘。爹爹待你不薄,可你却在我爹病重时,勾引荣德,还和他联手害死了我爹……你说你们该不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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