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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路(206)+番外

“玉儿……”

声音不再强硬冰冷,像是从远处飘来。小玉高烧渐重,脑子已经很晕。抬脸看他,俊气的面庞唯有落寞,只看得她满脸不忍。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又痛心,又不得不痛心下去。

眼蓦地一湿。

泪眼看去,想和他说些什么,可终究没有说出口。

一旦说了,就像将沼泽地的大门打开,陷入里面,再不能出来。泪珠滚落面颊,小玉已经无法再支撑下去。

魏临看她越发恍惚,知道再不能留她,要送去医馆医治。

最痛苦的不是生离死别,而是生生别离。

小玉只觉额上贴来的唇微凉,克制,又慎重,又决然军宠,霸爱二手妻。

寒冬腊月,却比不过两人心中的寒凉。

&&&&&

新年一过,便是元宵,又迎二月会试,转眼三月。光阴如梭,快得叫人回想起来,便觉不可思议。

殿试之上,从天下士子中挑选的十名进士,对殿试试题各有见解。都是出类拔萃的读书人,都是未来的国之栋梁。魏临细细听着众人对考题的看法和答辩,十分满意这次的科举人选。前面十人已答完,轮到最后一人,魏临已听得有些疲倦。

可这人的妙答妙论,从声音里都听得出来的激昂,让魏临听得愈发感兴趣,终于是抬头往殿下看去。

只见是个器宇轩昂,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年纪看着并不大,兴许连二十都没有。有着和旁人不一样的朝气,哪怕是自己盯看,他也不畏惧。

太监在旁耳语,“会试一等,怀南邵氏一族的,与兵部尚书宋大人是远亲。”

是以前大央有名的谋臣世家,后来没落过一段时日,如今又崛起了么?魏临面色一如既往冷峻,没有过多的表情。直到目光落至那邵还的腰间,一个冰蓝色绸缎香囊落入眼中,他的神情才微微有变,而那邵还在说什么,他已听不清了。

“走上前来。”

突然落下的话打断了邵还的话,这是前面九个人不曾有的,而且还要他上前。在旁人看来,哪怕这是打断一个人说话,却是天大的恩宠。

邵还上前三步,没听见太监喊“停”,唯有再往前三步。仍是没说话,不得已,继续往前,直到快走到石阶那,魏临才终于开口,“停下。”

那香囊在这里看得十分清楚,那面上的海棠花,是他见过的。虽然香囊好看,可是上头那一朵花儿,绣得有些偏了。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可谁让他仔细看过。

她这几年戴过什么首饰,用过什么脂粉,他都记得。

后宫嫔妃的名字他都不记得,她的全部琐碎,他却都清楚。

邵还不知圣上沉思什么,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连旁边的太监都觉气氛尴尬,俯身请示。魏临面上神情又恢复冷峻,“继续说。”

可心思已完全不在上面。

她说过,香囊是不会随便送人的,除非是……喜欢的人。

邵还既然是宋大人的远亲,而宋大人又跟谢崇华是挚友,邵还认识谢崇华,又和小玉走得近,并非没有道理。

殿下的人文质彬彬,能入殿试,也是才华横溢。俊朗的书生模样,又满腹经纶。原来她喜欢这样的男子,看着儒雅可靠,又沉着冷静。

心底慢慢生出一丝嫉妒来。

嫉妒得连他也不相信自己竟然嫉妒一个书生。

殿试毕,翰林学士拿着众人名册去书房请示名次。

魏临翻看许久,都没定下。旁人只道他慎重择之,毕竟是他登基之后第一次主持殿试,慎重点总是好的。

魏临先定下探花,又在状元榜眼人选上想了很久。

以邵还之才,虽然后半段并没听见,但前面却十分精彩。否则又怎会让他疲惫时引得他抬头去瞧。

可是……

他喜欢的人喜欢他凤临天下女帝冲天。

现在他还要去让这人做状元。

连贴身信物都送了人,他钦点这人为状元的话,不正是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那她就是状元夫人了,还是他亲手促成的。想到这,连魏临都禁不住露出自嘲来。

等了半晌的人见气氛不对,没有插话多问。又等了半日,才终于有人悄声,“圣上……”

翻着名册的魏临稍稍回神,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她说过,如果能嫁状元就好了,就能一直留在京师,因为她不想嫁个武将。打仗时,又颠沛流离。

状元……魏临又已沉思。在旁人再次提醒之下,他终于指了指,“他。”

翰林学士双手捧过名册,上面是两个大字——邵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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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放榜前一天,邵还又去拜见了谢崇华。但没提及殿试一事,因为那日的情形想来想去总觉奇怪,不好向别人多提,免得说圣上失了龙威,对谢家也不好。

谢崇华也不提这个,做臣子有做臣子的规矩,“明日就放榜,无论结果如何,往后你都可来这多走动。”

“大人厚爱了。”

谢崇华还要说些什么,却瞧见总有人趴在门后鬼鬼祟祟往这看。他抬眼看了几次,也认出是谁来了,“嫣然,你在那做什么?”

邵还微顿,往那边看去,就见个俏皮的姑娘从门后走了出来,“爹爹。我路过。”

谢崇华直瞧她,这谎话说得也太不对劲了。

嫣然正经道,“我这就过去了,真是路过。”

说完,就真往那边走了,看得谢崇华苦笑,“我这女儿,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顽劣。都说双生子脾气也会像,她跟她兄长一样。”

邵还笑笑,“姑娘家如此,也挺好的。”他又往那看了看,嫣然已经走了。

用过午饭,想到谢家人要午歇,他便告辞了。出了门进了大街上,忽然有人扯扯他的袖子,回身看去,果真是她。

嫣然两眼有笑,往他手上塞了一个东西,“给你的。”

邵还拿来一瞧,是块叠成三角的黄符。他看着眼眸明亮的姑娘,问道,“你去求的?”

“对呀,专门去给你求的。那凌云寺每天只派十张,我好不容易才抢到一张。”

“十张?抢?那你定是起得很早。”

嫣然重点是在抢字上,可没想到会暴露自己早起的事。莞尔一笑,没有作答。看得邵还更是触了心弦,温声,“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辛苦。”

“才不辛苦,早起爬个山,一天都精神。”

嫣然只差没拍个心口给他证明,看得邵还积压的紧张都烟消云散。虽然谢大人和谢夫人都有提过谢家长女的事,他也的确是先和谢家长女有缘分,可他总觉得,还是谢家小女儿和自己投缘。

嫣然察觉到他在瞧看自己,偏头看去,就见了他明朗笑意,也是抿唇笑笑。千言万语都不及这一笑的。

“对了倾我一生与你一世。”邵还从怀中拿了香囊出来,稳稳系在腰间,“刚去你家,怕被你父亲母亲看见,就放起来了。”

嫣然瞧见,忙拿了过来,“你不要再带在身上了。”

“不是你送我的么?”

“这是我姐姐绣的,我缠了她很久才给我。”

邵还讶然,“那你将这个给我……”他咳了一声,放低嗓音,“你将这个当做定情信物做什么?”

嫣然却更惊讶,“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个是定情信物?”

“那日你给我,说这个是。”

嫣然想了想,这才回想起来,面上绯红,“错啦!”她哭笑不得,将香囊打开给他瞧,“笨蛋,这里头的这块玉才是呀。”

邵还拿了信物就一直舍不得打开,生怕将线给抽拉坏了。而且香囊精巧,他还真以为这就是信物。这样一想,真真是闹了大笑话。

嫣然见他模样窘迫,噗嗤一笑,嗔道,“呆子。”

邵还也哑然失笑,直到从她手上接过玉佩,才低语,“等明日放榜,我就去你家提亲好不好?”

“还要过一年我才及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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