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是醉,一杯也是醉,不如喝个痛快。”朱孝宁不肯听他的,径自伸长了手臂取了酒杯过来,避过他喝了一大口。
“怎样?”张拓奕眼看着她的脸瞬间涨红,哈哈打趣着她,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还不错,就是脑袋有点晕。”朱孝宁笑着,眯了眯眼,似乎觉得极其快活,笑弯了眼。
当初,最吸引张拓奕的便是这一双眼睛,水光潋滟,如梦似雾,清浅如茶。月牙似的的眉眼,映着红彤彤的脸蛋,混着酒香,张拓奕即使不喝酒,也要醉了。
“孝宁,你真美。”张拓奕探出手,手背抚过她滚烫的面颊,“你不是忍冬花,你是一朵红莲。”
“张拓奕,你说话越来越好听了。”朱孝宁嘟囔着扑到他怀里,扯住他的衣襟,咯咯笑着。
“我是说真的。我一直觉得南京并非最适合你的地方,你应该回归山野,在高山流水处绽放,迎着太阳和霞光,而不是南京的腥风血雨。”
“张拓奕,其实我真的是有点累了。”朱孝宁一边笑一边流下了眼泪,“自从回到南京,我就绷得紧紧的,跟绷紧的弦一般。今日,孝旻离开了,我算是放心了些。可是想到还有魏紫在侧,或许彦王也会给他使绊子,我的心又七上八下的了。”
“皇长孙总是要长大的,而且你都说了不管他了,那便不管,可不能食言。”张拓奕刮了刮她俏亮的红鼻头。
“我不管了,不过突然间松弛下来,好像很累,很累很累,身心俱疲。”
一旁的覆雪本想扑到朱孝宁怀中,奈何朱孝宁蜷成了个球,自己还挂在张拓奕身上呢,它只得喵喵几声就心不甘情不愿地爬到旁的地毯上,卷成一团,自顾自养神了。
“累的话,就窝在我怀里睡一会儿。”张拓奕低头看看她,果然有什么主人就有什么猫,这姿势简直如出一辙。朱孝宁在外人面前一直端着公主架子,可是到他面前就是个惹人疼爱的小姑娘。
“那我睡了?”朱孝宁仰起脑袋,听着好像在征求他的意见,可是张拓奕未搭话,她就歪着脑袋会周公去了。
第二日,朱孝宁睡到日落西山才起来,突然间想起昨日她还吩咐玉芷去请卓嘉辞,结果自己给忘了。这都将晚上了,也不方便请他过来。
“玉芷,请卓太医的事,明日吧。”
“公主,恐怕不成了。”
“为何?”
“奴婢听说,今日一大早,卓太医就跟皇上请辞,退出了太医院。”
“皇爷爷准了?”
“是。”
“那请他来看看也无妨的。”
玉芊听着玉芷吞吞吐吐的,颇难受,上前一步:“玉芷姐姐,还是我与公主说罢。”
“好。”玉芷退到一旁去。
“怎么,好似很严重?”朱孝宁眼皮突突直跳,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卓太医已经离开南京了,公主恐怕再也见不着他了。”
“不可能,难道他去追魏紫吗?”朱孝宁心头愤懑,脱口而出。
“这个奴婢不晓得。”玉芊神情尴尬,瞅了瞅玉芷,她也是这副样子,“不过有可能是皇上授意。”
“何意?”
“奴婢听说,卓太医请辞时是没有理由的,只说皇长孙外出,已不需要他了。皇上却说皇长孙早就不需要他了,而且他这种人,就不该留。”玉芊说着低下了头,“奴婢虽不知道皇上为何说这话,但是卓太医肯定是犯了错。后来,皇上说念在孝宁公主的份上,放他一马。只是让他不要再出现在皇上面前,更不要出现在公主面前。”
“他应了?”
“是。”
这就意味着朱孝宁也不能寻他了,可她非找到他问个清楚不可,白皙的指节敲了敲桌子:“玉芊,这话是福全让你传的罢?”
“公主?”玉芊被戳中心事,吓得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奴婢知错。”
“你无错,你只需告诉我,这是皇爷爷让你传的,还是福全让你传的。”
“福全公公未提皇上,只说让奴婢二人知会公主,让公主小心些,以后跟卓太医也避讳着。”
“也就是说皇爷爷悄悄地就将卓太医遣离了南京,还不让人告诉我,可福全公公看出了什么,所以令你传话给我?”
“是。”
“那他可说卓太医究竟去了哪儿?”
“没有。”
朱孝宁懊恼之极,唯一能问出魏紫的消息的人却被皇上给遣走了,她找也不是不找也不是。而且皇上此举,恐怕会惊动卓嘉冲等人。若是他们意识到皇上已了解了朱孝旻身子羸弱的根本原因,恐怕会狗急跳墙。
万一动荡起来,最不利的就是刚刚离开的朱孝旻。
“皇长孙可有信回来?”
“公主,这才第二日呢,即使到了驿站发信,也得明日后日到。”玉芷急忙安抚她。
朱孝宁越听越烦恼,无论如何,她得先找到卓嘉辞。可是卓嘉辞的去向,不能去卓府问,不能去宫中问,找谁?
“公主,你不如去张府问问?”玉芊看出了她的心思,小心翼翼提议。
“张拓奕?他肯定不知道。”朱孝宁甩了甩绢帕,想要将烦恼甩走。
“公主没想到其他人?”玉芊就是不肯直接说出来。
“霓儿?”朱孝宁不确定道。
“他们小时候也关系极好,卓太医想去或者能去的地方,张姑娘肯定知道几个。”
“那我们现在去张府。”朱孝宁说风就是雨,胡乱披了件袍子就过去了。
“宁姐姐,你怎的又来了?”张霓正在院中练习行走,突然一个人心急火燎地扑了上来,吓了一大跳,再看是朱孝宁,惊得连眼珠子都瞪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