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儿,你知道事情紧急,我们要骑马回京。可你不会骑马也不便骑马,我们不能带你。”张拓奕蹙着眉劝说,因着他早已决定将她留在这儿,语气生硬,委屈得张霓眼圈更红。
“霓儿,待京中事情完毕,我们就回来找你。听话,嗯?”朱孝宁柔了声音,掰开她的手,翻身上马。
“小霓,听你大哥和忍冬的话,别给他们添麻烦了。而且这儿有我,你不会寂寞的。”孟远半揽着张霓的腰,带她往后,给他们让出大道。
张拓奕抹了一下鼻头,大喝一声,绝尘而去,朱孝宁随之跟上。
皇上得病的事情被京中瞒住了,若不是如今孟远与钟知县打得火热,钟知县又有亲戚在京中为官,否则也传不到朱孝宁耳朵里。
若论起来,皇上年纪刚近花甲,身子还硬朗得很,朱孝宁离开南京时看起来精气神比她还足,怎的就病了。是不是有人在其中作梗?只是这一点,朱孝宁无论如何打听不出来了,只能回京再想办法。
而京中特意隐瞒了消息,就是不想让朱孝旻知道,以便占尽先机。
幸而南京有两位王爷,即使晋王草包,也能拖一段时日,彦王没那么容易得逞。
朱孝宁想到这一点,轻松许多。又在心中掐算着孟远替她送出去的信什么时候能到朱孝旻手上,到他手上又什么时候能回到南京。
起码要一个月罢?
她必须尽快赶回,至少给他拖一个月。
同时,她也发了另一封信给秦王。秦王没有皇上旨意不能随意回京,但是孙子孙女回来看看皇爷爷是天经地义的。有他们在,也能给二王施加压力。
朱孝宁放松了几个月,突然精神紧绷起来,又连夜赶路,身子便有些吃不消,脸庞以可见的速度瘦削下去。
张拓奕看着极其心疼,可是他明白她心中的感受,只能替她将沿途事情都打点好,尽量快一点回到南京。
只是,关于皇上为何发病的猜测,要不要告诉她呢?
关乎朱孝旻,他们都知道,她却不知情,若明白了内里缘由,她会怨怪他们罢?
张拓奕心里有事,脸色极其难看,但是朱孝宁一直没注意上。直到半个月后进了南京城,朱孝宁一只脚跨进行宫,才觉张拓奕不对劲,可又自我安慰,是她想多了。
“张拓奕,你怎么了?是累的?我去换套衣裳就进宫面圣,你先回去休息吧。”
张拓奕怔了一瞬,却跟着她进了行宫,看着有嬷嬷闻声而出,摒退她们:“孝宁,我有话与你说。”
“什么?”
“皇上的病,或许是因为皇长孙,被他气的。”
“孝旻?”朱孝宁顿觉匪夷所思,先前孟远告诉她的皆是好消息,他在广西好好的,哪里会气着皇上。
“是,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就是怕你担心,怕你着恼。”
张拓奕一本正经,朱孝宁神色一僵,信了一大半,抿着唇一言未发。
“了缘不是不告而别了吗?其实他不是跑了,是去广西了。”
“他去广西做什么?”
“为皇长孙渡劫,为你挡灾。”
“什么?”朱孝宁身子一震。
“你听我说完。”张拓奕左顾右盼,将她拉到水榭中坐下,“了缘大师早测算出今年六月,皇长孙有一大劫,且是血光之灾。若要化解也可以,就是亲近之人为他付出性命。”
“也就是我或者皇爷爷才能救他?那他为何不告诉我?”朱孝宁腾地站起来。
张拓奕急忙稳住她的肩膀:“就是怕你冲动不顾后果。了缘早跟你说过,他不会让你涉险,为了你更为了槿娘。所以他先一步去了广西,同时吩咐孟远拖住你,绝不能让你往那边去。”
☆、83回家
“所以你就装病?所以孟远就日日劝说我,给我洗脑?”朱孝宁气得差点跳起来,粗着声音。
“是,但是我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因为我们都只要你好好的。”
朱孝宁闭了闭眼,是,了缘没错,张拓奕没错,他们都没错,她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那孝旻呢?”
“了缘大师想了个法子,让皇长孙娶魏紫为妻,让她成为亲近之人,让她挡了灾。”
“我怎么半点没听说?孝旻娶了魏紫?”朱孝宁骇然,瞪大了眼。
“其实皇长孙也不知内情,是了缘大师利用了魏紫的贪婪,让魏紫献身于皇长孙,魅惑皇长孙娶她。但是因为没有皇上的旨意,魏紫也未及笄,而且皇长孙也不敢在广西娶亲,若传出去会危及他的名声。所以,他们有了夫妻之实,已私定终身且住在了一起,却未公开。”
“这……”朱孝宁惊呆了,失语。
“孝宁……”
“那魏紫替他挡灾了?”朱孝宁眼神呆滞,这些事简直是荒唐,但是她最关心的还是朱孝旻的安危。
“今年六月初五,皇长孙会见下臣,突然一人从座上冲起,拔了匕首直刺他胸口。了缘大师那时也在场,推了魏紫一把,魏紫就替皇长孙挡了刀。”
虽然朱孝宁不在现场,可那惊心动魄的场景如在眼前,捂了捂胸口,半晌才道:“她死了?”
“没有。了缘大师说魏紫实是大富大贵之命,且与彦王有牵绊。只是因为你的介入,还有卓嘉辞的事,她先跟皇长孙见了面,所以选择了他。她大富大贵,皇长孙有难,吉大于凶,她即使替他挡灾也不会死。”
若是了缘害死了人,朱孝宁就该愧疚了,幸好魏紫没死,松了口气:“那她怎么样了?”
“她那时已有一个月身孕,刀子直直扎进了她肚子,孩子没了,她也……再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这下场太惨,女人不能生子,不能为母,那是对一个女人最大的惩罚了,张拓奕话中不无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