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的颜料捅,垫地板的报纸和比言稚雪还要高与宽大的画板,但上面空无一物,只有一些混杂的底色。
言稚雪正以苦大深仇的表情看着画板。
陆弈辰抱胸站在门边笑道: “大画家灵感瓶颈?”
言稚雪这才发现陆弈辰回来了,他愣了愣, “哼”了声。
实际上言稚雪已经进入了一段时间的瓶颈期。
出院后他将第二份画作交给了卡洛先生,卡洛先生很满意,也没有再作修改。
言稚雪接着就要产出第三份画。
就是这第三幅,言稚雪直到现在都毫无头绪。
陆弈辰道: “画不出就别画了,出来吃饭。”
言稚雪头也不回闷声道: “你自己吃,我不吃了。”
陆弈辰挑眉, “祖宗,不会是这几天我不在家,你都没好好吃饭吧?”
“……”
陆弈辰正要说什么,下一刻却只觉得眼前一黑,往前踉跄了两步。
言稚雪吓了一跳,笔刷“啪嗒”一下都掉了。
陆弈辰扶好门框站好,按了按太阳穴道: “没事。”
言稚雪还是像个雕像似的没动弹,维持着诧异的姿势。
说真的不仅仅是言稚雪,换作别人看见高高大大,看起来凌厉有力的陆弈辰这样也会吓一跳,说不定还会联想成陆弈辰该不会是身患绝症要死了吧。
陆弈辰哭笑不得道: “真没什么,走,去吃饭。”
陆弈辰像老母鸡牵鸡崽子那样带言稚雪离开画室,言稚雪因为太惊悚,甚至都没反抗。
快到饭厅了,言稚雪才转身蹙眉道: “你……真的没事?”
“没事,怎么了这么担心?”
言稚雪冷哼道: “当然是要关心一下你有没有事,你没了我好继承你的家产。”
陆弈辰轻笑。
言稚雪冷声道: “所以为了你的家产,还是让家庭医生过来看一下吧。”
“不用,小……”
“陆弈辰!”言稚雪厉声道: “可别忘了你是我的狗!”
见言稚雪似乎真的很害怕,陆弈辰只得道: “行。”
正好可以让周钰来给他俩做个例行检查。
要测量血压和检查身体就还不能吃饭,因此两人只得移步书房。
周钰久违地来给两人检查了一遍后,推了推眼镜框道: “言少没什么大问题,总归他身体虚弱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事,好好养着就是了。至于你……”
周钰无语地看陆弈辰, “反倒是你。”
言稚雪坐直了身。
陆弈辰也疑惑地眨了眨眼,像个在等待判刑的罪犯。
周钰道: “不是什么严重的事,但要是再不理可就变成大问题了!简单来说,操劳过度。”
陆弈辰挑眉。
好吧。
周钰道: “没有足够的休息与睡眠,三餐匆忙不定时,气血虚浮,这我除了维生素也没什么药可以开,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周钰离开后,言稚雪凶巴巴地瞪着陆弈辰。
陆弈辰: “额……”
言稚雪: “闭嘴!”
言稚雪愤怒道: “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
“……讲点道理,祖宗你自己身体还没养好呢。”
“我和你能一样么!”言稚雪呼吸粗重道: “你难道想变得和我一样么?”
陆弈辰: “……”
陆弈辰温声道: “我自己有分寸,你的身体也会养好的。”
“我不管。”言稚雪拉着陆弈辰的袖子,梗着脖子道: “明天你不准上班。”
“阿雪……”
“不准!”言稚雪哼哼唧唧, “你要是去上班了我就把你的工作服全都弄湿,把门锁弄坏,把车钥匙藏起来。”
陆弈辰哭笑不得, “那我在家办公。”
言稚雪歪头, “那我就把你电脑和手机摔碎。”
陆弈辰揉了揉言稚雪柔软的耳朵道: “说真的,忙完这波我也被迫休息了。我和谢大伯现在是扳倒谢儒的关键时期,但等审批启动了,我就不能参与了,最好是去外国避一避风头,正好我可以借此休假旅游。”
言稚雪不解, “避风头?”
陆弈辰道: “嗯,我有案底,而且我一开始在外国的公司确实不是完全干净的。为了避免嫌疑,待审批启动,上头开始查案子后就让谢大伯自己处理,我得先脱身。”
言稚雪这才惊觉,他似乎没有问过陆弈辰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他经历了什么,如何白手起家,如何从一贫如洗的少年变成了如今的商业巨鳄。
他们俩已经在彼此的成长中缺失了一段,那是永远找不回的拼图。
这是一个很微妙的感觉,就好比拼图有百来块,拼完后少了一块也不能否认其他碎片的数量与完整。但就是少掉的那一片让整个拼图看起来让人觉得非常不开心。
言稚雪蹙眉道: “你以前……真的有涉嫌灰色产业?”
“没有。”陆弈辰摇头道: “但我的干姐和干哥就不好说了。”
“?”
陆弈辰推着言稚雪的轮椅往饭厅走,一边走一边道: “我毕业后就在一家普通公司打工攒钱,业余的时候会去养老院和教堂服侍。”
言稚雪瘪嘴, “还挺善良啊我们陆大总裁。”
“……那倒不是。”陆弈辰笑盈盈道: “外国照顾老人的工作很好赚。”
“……”
“反正我在养老院兼职的时候认识了一个老人家,老人家是上世纪的大人物,如今退休后名下产业无数,便散给了有缘人打理。我便是其中之一,我的干姐干哥们亦然。”
要得到老人家的赏识自然没有那么简单,更别提还有那么多竞争的人,要如何脱颖而出,其中的血泪与豁命陆弈辰也不想过多叙述,只是简略道: “我便是这样慢慢起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