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总别虐,夫人已经烧成灰烬了(104)
血浆还带着余温,顺着脑袋上的窟窿溢出。
“爸,别睡了好不好?”
“之前我们不是约好了,等你出狱后,再拍一张和和美美的全家福?”
“你可真是个大骗子!”
“骗子!”
“你快醒过来,告诉我,为什么要丢下我和妈妈?”
乔星纯回想起去探监时她爸的反常,瞬间泪如雨下。
原来,他让她带全家福,并不是为了日后的团聚,而是为了今日的离别。
他让她唱歌,她竟当真以为他喜欢这样的流行乐。
殊不知,许许多多他说不出口的遗言,都藏在了歌词里。
“五年都过来了,最艰难的五年都过来了。”
“为什么?”
“为什么要突然离开?你不是说每分每秒都在思念着妈妈?”
乔星纯试图擦干净乔振业血肉模糊的脸,可不论她怎么努力,都没办法擦干净。
薄靳言深深地凝望着眼前了无生气的男人。
心里早已被内疚和自责湮没。
他不知道乔振业为什么会选择跳楼自杀,但他总感觉这事儿和霍深脱不了干系。
“女士,还请让一让,我们需要对犯人的死因作进一步的筛查。”
姗姗来迟的警察匆匆跑来,正打算将乔星纯拉开,硬生生被薄靳言拦了下来。
他指了指乔振业脚踝处的电子镣铐,道:“麻烦你们帮他解开脚镣。”
警察犹豫了一下,即刻打开了脚镣。
薄靳言也曾想给乔振业翻案,只是大厦已倾,乔家再无逆转的机会,做再多也是徒劳。
乔星纯完全忽视了一旁的警察,颤抖地捡起在血泊中那张被血染透的全家福。
她擦干净照片,小心翼翼地塞入了乔振业手中。
意识到她爸完全失去了抓握的能力,她只能将照片放入他的裤兜中。
做完这一切。
她轻轻俯下身,语音哽咽地在她爸耳边,轻轻说道:“爸,我一定会听你的话,好好活着,然后…笑着看那群禽兽一步步沉沦。”
“女士,还请不要妨碍公务。”
警察等了片刻,最后还是强行将乔振业抬上了担架,直接送往解剖室。
“你们要做什么?他都这样了,还不肯放过他吗?”
乔星纯瞪着一双蓄满泪水的眼,眼里的恨意瞬间弥散开来。
她抓着警察的胳膊,咬紧了牙关,恶狠狠地说:“你们敢动我爸一下,我和你们拼命!”
“女士,我们也是按正常的流程办事。”警察并没有在这个节骨眼刺激乔星纯,只是轻缓地推开了她的手,“节哀。”
“节什么哀?他好好的一个人,活生生被冤死了!你们不去抓坏人,和他较什么劲?”
乔星纯这回直接拽住了警察的衣领,情绪更加崩溃。
薄靳言连忙拦下乔星纯,将她拽至身后,“冷静,你这么做算是袭警。”
“我爸死了,你让我怎么冷静?”
乔星纯推开了薄靳言,跑着追上了医用推车,她抓着她爸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身边哀求,“爸,你不要走。”
薄靳言紧跟在她身后,默不作声地跟着。
按照正常流程,乔振业是需要经过解剖验尸确定真正的死亡原因。
虽然现场有很多目击证人可以证实,他是从顶楼跳下。
但也不排除在此之前,有什么药物迷了他的心智。
薄靳言不忍心乔星纯承受更大的痛苦,动用了关系才省去了解剖验尸这一步。
当然,除了不忍心,他还藏着一份私心。
乔振业在狱中安稳度过了五年,虽然憔悴,但还不至于自寻短见。
他选择跳楼自杀的背后,肯定另有隐情。
薄靳言担心,这份隐情和他有关。
因而,他必须尽全力瞒下来。
—
两天后,是乔振业的葬礼。
薄靳言为乔振业选了一处风水极佳的墓地,并将小白和念念一道捎上,亲自驱车去往目的地。
车厢内,乔星纯怀里抱着小小的青花瓷瓶,魔怔地抚摸着瓷瓶上的纹理。
“爸,你放心吧。我会乖乖听你的话,好好生活,好好爱自己。”
“你离开的这件事,我没有告诉妈妈。想必,你也不希望妈妈为你难过。”
乔星纯紧紧地搂着青花瓷瓶,她总感觉这一切就像是一场噩梦。
“别难过了。对他来说,死亡也许是解脱。”薄靳言单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轻轻握着她冰凉的手。
乔星纯讷讷地盯着怀中的骨灰盒,声音细若蚊蝇:“我爸这一辈子没干过坏事,为什么会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妈妈,乖乖不哭哦。”
念念的眼睛红彤彤,原本还想着安慰乔星纯,一不小心自己却哭了出声:“呜呜呜...念念好想外公。”
乔星纯无力去安慰女儿。
这两天,她似乎将所有的眼泪都流干了。午夜梦醒,脑海里全是她爸的音容笑貌...
他们抵达墓园时,天上飘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乔星纯跪在墓碑前,轻轻擦拭着墓碑上被雨水打湿的照片,动作是那样的轻缓。
薄靳言站在她身后给她打着伞。
看她这副样子,他很心疼,却又无能为力。
小白由于有严重的自闭倾向,共情力很弱。可此刻看着乔星纯这样难过,他心里面也酸酸的。
将一个崭新的鼻烟壶放在墓碑前。
他又怯生生地退回薄靳言身边。
念念偷偷哭了好一阵子,忽然拽着薄靳言的胳膊,小声说道:“爸爸,我以后不叫你爸爸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