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曜让天书退在一旁,暗运功力,紧握双手却一动不动。红脸僧人突然爆喝一声,登时五人越走越快,脚下呼呼生风,霎时间左右两侧率先出拳,直拿谢曜腰腹,谢曜双臂一沉,将左右格挡开,手还未落,前后又有两拳扑来,也亏谢曜这一年不肯懈怠,来多少拳头他便挡多少拳头,罗汉阵行云流水,九阳功重如山岳,五人久攻不下,只听红脸僧又大声道:“换阵!”倏然间,如蟒蛇盘成蛇阵,首尾相应,绝无破绽。五人一齐扑上,拳法开合得宜,柔中有刚,脚颤身转,端得精妙。谢曜游刃有余接下几招,一时间却也找不到破阵之法,光是这五人便有如此武功,不禁暗暗佩服起少林武学。他脚下一踏,闪身避过两拳,观其变化,心想着此阵以蛇为形,他何不用九阳神功中“转疾隼鹰”以静制动,以逸待劳?谢曜茅塞顿开,不再将他五人看为阵法,而是瞅准其一,趁他伸臂之时一按章门,那僧人低呼一声,向前扑倒,红脸僧正要去扶,横来一掌,拍到胸前,这一下阵眼大露,谢曜趁机直抓红脸僧手臂,反手一扭,将他拿住。
胖和尚当即大叫:“泼皮,你不仅想偷我寺中粮食,还打我师兄,可恶啊可恶!”
谢曜横他一眼,心下隐有怒气,凛然道:“我来此处本不想动手,奈何尔等被外邪蒙蔽,不问青红皂白,不分是非曲直!枉少林寺自称名门正派,甘心委身金国朝廷这也就罢了,私下还干着抢劫宋朝百姓的下流勾当,如此作为,可有脸面见九天如来!”
那四名僧人一听此话怒不可遏,正要动手,却听门外有人高声唤道:“各人退下!”
☆、第96章风光霁月
众僧闻言各自让路,但见天鸣禅师跨步进屋,朝谢曜和天书打量了一眼,合掌道:“老衲天鸣,乃少林寺主持。方才听施主言论,怕其中颇有误会。但少林寺千百年来传下规矩,女流不能踏足,还请这位女施主体谅一二,先下山去。”
天书笑道:“我已经踏进来了,再赶我出去又有何用?”
话音甫落,天鸣禅师身后两中年僧人已然上前两步,对她横眉冷对,瞧那架势,天书若再不走,非得被“请”出去。谢曜只见这二人身量奇高,太阳穴微鼓,足下无声,显然是比方才几人更厉害百倍的高高手,当下将手中的红脸僧放开。
天书正要争执,就听身后谢曜出言道:“天书,你先去一苇亭,我待向天鸣方丈陈明原委,便来找你。”天书隐有怒气,转头指着一干僧人:“我走了,这些秃驴仗着人多一拥而上,你怎么办?”
谢曜没想到她竟然为自己担忧,心念一动,正要开口却听天鸣禅师沉声道:“女施主你请放心,一炷香内必见得这位施主。”谢曜打量了眼天鸣禅师,见他宝相庄严,不似红脸僧和那胖和尚,相信了几分。对天书道:“天鸣方丈一言九鼎,自不会坏少林千年声誉。更何况,我若要走,诸位也未必能拦得住。”他这番话颇为狂妄,不仅天鸣禅师向他看了眼,身后那两名中年僧人也朝他细细打量。
“罢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若一炷香后你未出现,我定让少林寺鸡犬不宁!”天书撂下一句话,转身便从房顶破洞离开。
待她一走,天鸣禅师才向谢曜仔细问起原委。
谢曜见他态度清明,果真不似红脸僧那般胡搅蛮缠,刚准备说出,就听那红脸僧打断道:“方丈,这小子妄图偷取粮食,被慧觉发现,咱们不用与他说甚么了,绑了扔下山去罢!”
“放肆!”不等天鸣禅师答话,就见左侧那武功高强的和尚一声呵斥。红脸僧似是极其害怕他,忙垂首道:“弟子知错。”退开去,再不敢插话。
当下谢曜便将天书说给他的又转述给众僧,天鸣禅师越听越惊讶,转头问左边那和尚:“寺中竟发生这等恶性,却无半点声息。无色,你罗汉堂下兼管寺中伙食,此事是怎生回事?”原来这一左一右两高手,分别是少林寺罗汉堂首座无色禅师、达摩堂首座无相禅师。
无色禅师也诧异道:“渡业掌管粮库,我让他每月拿出寺中五十石粮食分派山下村民。月初我来检查核对,除去那五十石,本寺存余九百石大米,四百九十石小面,其它粮油数目皆无差池。”语毕,他厉目看向那红脸僧,冷冷道:“渡业,这位施主所言绝无欺瞒,你作何解释?”
渡业忙跪在地上,每天抬头,道:“这人身份不明……尊师又如何知道此人……此人所言非虚?”
谢曜闻言一笑,似乎已经猜到一二。他踱步上前,说:“山下村民十余户,诸位大师不信,派人下去问一问不就知道了么?”此话一出,渡业和那胖和尚慧觉同时一震。
无色禅师察言观色,也看出这二人似有欺瞒,大喝一声,道:“速速从实招来,尚能从轻发落。否则待查出实情,休怪寺中戒律无情!”
无相禅师思虑道:“莫非你们没有将那五十石粮食分给村民吗?”两人只哆哆嗦嗦说不出半个字来。
谢曜心下一转,沉声道:“我想他们应当是将五十石粮食给了村民,或许还不止五十石,也许是九十石,上百石……”天鸣禅师叹气道:“若当真如此,决计不会苛责他们。”
“不错。”谢曜笑了笑,“他们既然分给了村民粮食,为什么又要趁着天不亮,从村民手里抢粮?答案想必只有一个,他们根本不是‘分发’,而是‘倒卖’!”话音甫落,谢曜手臂陡然一长,将面前跪着的渡业衣襟一拉,渡业惊急之下正要格挡,可谢曜已经收回了手,拎着两麻布袋子。他运劲一震,那麻布袋中叮叮哐哐滚出几锭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