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便在向东扬的宅子里住了下来。
不管人的心境怎样,日子始终要流逝,思谭的肚子也一天天变大,人也越发懒散。脾气莫名的焦虑烦躁,偶尔又安静的不像话。期间张松溪,莫声谷还来看望过,但思谭不像从前那般喜爱打闹,说话适容有度。思谭不是没发现自己的变化,只将全部原因都归咎于怀了孩子。她也不想这般,这与以前乐观的自己反差太大,想起来便觉得自己好似人格分裂。
向东扬一人打理着镇上两间瓷器铺子,好在宅子离镇也不算多远,临近傍晚总能赶回一起吃顿晚饭。
“今天可接了笔大单子,你们猜是甚么?”向东扬故弄玄虚道。
俞岱岩给思谭盛了碗汤,问道:“可是赣州那边的?”
向东扬惊咦道:“妹夫,你怎知道?”俞岱岩笑笑:“昨天听江伯隐约说起过。”向东扬“嗯”道:“是了,这事我的确告诉过江伯。赣州第一酒楼准备和我们合作,具体事宜后面再慢慢商议。”
俞岱岩道:“生意上的事我也不太懂,倒是人心叵测,你也多多提防。”
“妹夫,这你就放心,无商不奸无奸不商,这些问题倒也难不倒我。”向东扬自信满满,俞岱岩也不好多说。
思谭一直在旁默默喝汤,什么话也不说,但他们所说的倒全记在心里。
向东扬看了眼思谭,对于思谭近来的表现也很无奈,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但他没娶过老婆,更没怀过孩子,对于思谭近来的改变也说不得什么。
“来来来,吃个鸡腿!”向东扬笑眯眯的给思谭夹了一个鸡腿放她碗里。思谭看着那油腻腻的鸡腿一阵倒胃,皱了皱眉,最后还是吃掉了。
向东扬和俞岱岩都莫名其妙的舒了口气。向东扬道:“差不多七个多月了罢?”
俞岱岩点头道:“七个月二十二天。”
向东扬算了算日子,啧道:“那岂不是快了?过几天我去找稳婆和大夫,做好打算是真。”
“这样倒稳妥。”俞岱岩早就担心思谭如果突然要生,找不到大夫稳婆才麻烦,向东扬这么一说,他倒放心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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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谭怀孕到现在七个多月,双腿渐渐发起水肿,一按一个坑,更严重的时候连手指都是肿的。
每到夜里,俞岱岩便会不顾思谭不允给她揉腿,思谭却总觉不好意思。
“把灯灭了罢!”思谭捂着被子道。
俞岱岩失笑说:“黑灯瞎火我怎么看的见?”
思谭顿了顿,才闷闷道:“我现在越变越丑了,你看不见更好。”随着身子越来越重,人也越来越丰腴,小腿肿的像萝卜,虽然这是每一个怀孕的人必不可少的经历,可思谭还是不想让俞岱岩多看。
俞岱岩扯开思谭蒙在脸上的被子,露出她的确圆了不少的脸。
“你这样比以往更好看。”
思谭佯怒道:“你意思是说我以前不好看?”
俞岱岩愣了愣,突然道:“不埋怨我了?”
思谭嘴角笑容笑容一凝,垂下眼帘说:“我何时埋怨过你了。”俞岱岩叹了叹气,摸摸她的头发道:“有些事你不想说我不会问,你也不要甚么事都窝在心里自己难受。你知道我笨、是呆子,有些事你不说我一辈子也想不明白……”
思谭心知是自己近来的时日态度太过反常,让这个男人心里忐忑,疑惑,以为是自己的缘故惹她不开心,虽然最开始她的确不乐意俞岱岩问她某些事,但气早就消了,这些日子郁郁寡欢皆是因为心境的原因罢。
思谭握住还在喋喋不休的人手,只道:“三哥,女人心海底针,我以后再闹别扭,你……莫要往心里去。”
俞岱岩反握住她,笑道:“所以你不能再别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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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思谭醒来见枕边没人,问了江伯才知道向东扬一早便扯着俞岱岩去瓷器行帮忙。俞岱岩想着他和思谭在此叨唠这么久,能帮帮向东扬也是好的,于是吩咐不要吵醒思谭便跟着向东扬去。
“那他们有没有说甚么时候回来?”思谭想到这还是向东扬第一次叫俞岱岩去帮忙,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心下隐隐着急。
江海摇了摇头道:“这倒没有。不过你也别担心,傍晚之前铁定回来。”
思谭点了点头,心道他们回来必要好好说一顿!
宅子是一块荷塘,思谭初来时还只有发卷嫩绿的莲叶,现在却零零落落只剩枯枝。思谭教人搬了张躺椅,搁了杯水,枯荷塘边小憩,在这午后倒也闲适。
思谭一手扶着隆起肚子,又是欣慰又是紧张,真不知道孩子出世的时候是怎番光景,一定很疼,但会有多疼,思谭却不敢想。
正在思谭胡思乱想之际,远远听到有人喊她,思谭转头一看,却是江海急急忙忙的朝她跑来。
“啊唷!”江海差点摔一跤,见了思谭上气不接下气道:“俞夫人,原来你在这!你……你快去花厅看看……”
思谭一惊,敛容道:“江伯,出了甚么事?你慢慢说,不急。”
江海歇了片刻,才缓缓说道:“赣州的那位高掌柜来找向老……公子,可向公子和俞爷一大早就去镇上了,那贵客不是我一个下人能招待的,所以……所以……”
思谭心思一转便知晓江海的意思,想必那商人自持身份,来此非得见到主人才罢休。思谭问:“他不直接去镇上找东扬,跑这里来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