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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兰(12)+番外

“知道。”

“你知不知道你会惹杀身之祸?!”

“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他喘口气,垮下肩,“你这样对她,很过分?”

酒杯中猩红液体一荡,雅兰抬起眼。

“承蒙夸奖。”

他几乎不与她说话。每天除开处理一些政治方面的事,便是社交,舞会,找女人,那些衣着光鲜的王爵小姐贵族千金,拿着缝花边的扇子遮住脸,羞答答又热情地望着他。

“公爵大人您回来了啊!”

“您越发英俊了呢!”

“欧敦思夫人,您真是越来越年轻了呢。”他举杯,斯文微笑,“马纳小姐,您的美丽让我吃惊,多日不见,您出落得更加动人了。”

她们在脸红,笑得炫耀而富有光彩。谈论着时兴的服装和帽子,攀比着扇子的花式和唇膏的颜色,妆容精致,头发烫成卷,连指甲都贴上了闪亮晶莹的花,哪家事情走漏一点风声,便在她们下午茶中聚在一起的悠闲谈资。

他看着她们,不知透过那些脸,望见了谁。

这次带回来的是远方贵族的一个小姐,热情而大胆,蜜色肌肤,身材热火而曼妙,他很喜欢,夜晚他们回来,她缠着他进了庭院大道。

“您爱我吗?”

“当然。”

“人家要你亲口说。”

“我爱你。”他温柔地道。

女人软在他怀里。

夜里寂静,花瓣香气,想必是美好的夜晚。

一边的花圃上人影闪动,他望过去。

小小的身影,女佣的服装,扎起的银白长发比那月光清辉更加柔和,却更加耀眼,拿着长长的扫帚在扫地,窸窸窣窣声响,很轻,几乎要消失在夜色中。

“你先进去,”他咬了一口女子的唇,让佣人带她进去。

微冷,月光下,花朵绽放,他极快地走过去,站在离她不远处,注视她。

树影婆娑,夏日里最后的蝉鸣声已经很细了。

这样的光景。

那明明只是他一时兴起的玩笑。

墨绿的瞳中淌着静谧的暗河。

“菲特。”

少女身形一顿,回眸,血红的眸若远古东洋画卷中的一池红莲花,妖娆绽放,雪肤红唇,倾国之色。她看了看他,又垂头,背过去,扫地,有一下没一下的,谁都看的出那是心不在焉。

他一手拿过她的扫帚,她嘶地抽了口气,双手一颤。

他眼神深了,抓过她的手,莹白如玉的双手,手掌间不知何时起了一个个水泡,泛着红,刚才显然是触到伤口,弄痛了她。

他突然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只是低头看着她的手。

“你……松手。”她想收回手,手好痛,被他看得更痛。

“你真的是公主?”他抓着她的手,声音低低的。

传说中最纯正的帝王之血,在血族中,信仰一般的存在。

她是公主,比那些宫廷宴会侯爵千金尊贵千万倍的血族公主,象牙塔里最娇弱的花,现在穿着下人的衣服,未施粉黛,脸上有点脏。低着头,没有说话。

“你之前的脾气到哪去了,嗯?”

男人微卷的黑色发梢沾染月光,瞳中绿得幽深。

做到这一步,就为了一个男人?

一个多久都没有见到的,已经快模糊的男人?

她胸口有些起伏,过了许久,才抬起头,血红色的眼睛,因为盈满眼泪而晶莹剔透,她艰难出声,第一句便是:“……你有他的消息了吗?”

每天他抱着女人回来,她看见,她欲言又止。

原来只是问这个么。

他的表情淡了。瞳孔微微收缩着,手指发力,拽着她回屋,扫帚坠落地面。

“你干什么……?”

他没说话,径直走过自己带回来准备享用的女人和女佣,不理她们惊诧的目光。

☆、Chapter 7

房内只点了一盏灯,晕黄的。

菲特坐在柔软真皮沙发上环顾四周,这是宅邸最里面一间的,她从未进来过的房间。分为前后两间,里面是卧室,大气简约而不失华丽,墙上挂着巨大的画,是一对夫妇,贵族气派打扮,男子高大黑色绅士装,执着手杖,头发是金色的,画中看得出来,容貌端正而英俊。

仔细看了看,才发现他的眼睛是绿色,不是她记忆中的天空湛蓝,跟她要找的那个人没有关系,心里不知是失落还是什么。

而画中女子束腰长裙,黑发黑瞳,很美的一张脸,坐在椅子上,男人的手搭在她肩上。

这对夫妻是……

她注意到男人手杖上的风隼族徽。

门哗地打开,她身子一缩,男人上身是一件衬衣,白色丝带已经松开,端着医药箱过来。

“画上的是……”

“我父母。”男人声音很淡。

没想到会这么快回答,她愣了愣,不吭声了。

雅兰坐在她旁边拉过她的手,她心里一惊,手往回缩,“我、我自己可以……”

“别动。”

用碘酒棉签消毒,然后上药。

他动作很熟练,甚至……很轻柔。

神情专注,怎么可能专注,她从来没有见过他专注,是她的幻觉么?

她呆呆看着他,就在她身边,垂下的浓密睫毛,英挺鼻梁上一点点高光,藏在白色衣领间的锁骨,在她手掌间微微动作的手指,骨节分明。

其实不用他亲自来的。

他到底在想什么。

“——嘶。”

她痛得抽了一口气,眼眶又热了。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换了药,“这里水泡要挑开,已经感染了,你忍一下。”

说着就取了针放在蜡烛上烧,看得她心惊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