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他!
这些大道理,顾聿森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然而,也正是因为清楚,他才更……恨他自己!
他的宝贝因他而被卷入这样一场灾祸,承受着前所未有的伤痛,可他自己却连为她报个仇都做不到,这样的人,还配为其男人么?
这样的他,还有何脸面去面对她,去对她说——我护你一生周全,我保你一世平安?!
啊?!!!
“大少,宁小 姐她清楚的,她肯定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她不可能会怪您的。”
“是啊,您看看她刚才,怕你会做出什么后悔的事,急的不得了,她已经身心都受创了,您还忍心让她担心么?”
你一句我一句,顾聿森的手下继续尽着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劝阻着他……
许是他们口中的那一句“忍心让她担心么”,亦或者是那一句“她已经身心都受创”,刺激到了顾聿森,心头一揪,他蓦然惊醒!
霍然起身,他扔下手上的刀就往门外冲……
“大少……”
◆
宁艨瘫坐在车内,又急又沉的喘息着,紧咬着牙关强忍着痛。
她的伤口刚才已经处理过了,当然只不过是粗粗的简单处理,可好歹是不流血了,鼻尖再也闻不到那么浓重的血腥味了……
然而,她才不过刚刚觉得鼻端清爽了,却是忽而之间,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就又直扑进了她的鼻腔,伴随着车门被打开,冬夜寒风呼呼呼的直往里面刮,那股子血腥味,就越发散发,几乎是一瞬之间,就填充整个车厢!
心头一郅,宁艨猛然抬头,只见那让她心心念念着的男人已经坐进了车里,借着车外的灯光,她勉强看清楚,他的衣服上面全是血,将那一袭黑,侵染的越发深谙了,冷遂的下巴上面都沾染了血,越发衬得他神色阴沉,看着非常骇人,气势滔天……
可宁艨却是最爱他这样的气度,这是抚平她创伤,将她的世界都安定的魅力。
专属于他的。
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顾聿森,宁艨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了,才刚经历了那样一场惊吓,这安定来的太过突然,她反而适应不过来了……。
顾聿森在这时候凑了过来,就好似怕会惊到了她,他的动作极其缓慢,向着宁艨伸出手,他摸了摸她那被打得已经肿了起来的半边脸,轻轻摩挲两下之间,他沿着她的面颊开始向下,滑向那真正叫人心悸的伤口处。
那样强大的一个男人,在这一刻,却是连手指头都在微微发抖,宁艨的心一下子坍软,一汪水似的,鼻头酸涩,她的眼眶瞬间红透……
“顾聿……”
“吓死我了!”
猛力把宁艨抱入怀中,彼此相贴那一刹,顾聿森声音竟已然哽咽,他他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人,低沉声调哑哑重复——“吓死我了。”
吓死他了,是真的要吓死他了。
他还以为,他这些年什么都见识过了,早已锤炼出了天不怕地不怕的一颗心脏,冷血坚硬,根本无法撼动,然而,今次,他却是,从头至尾都处在惊慌之中……
这是他从未曾体会过的恐惧,已然彻底侵蚀了他的心,顾聿森完全无法想象,自己若是再晚一步,她还会遭受怎样的创伤?
如果,如果她再发生半点意外,顾聿森想,他杀了自己都不够,杀了自己都嫌不够!
不过还好,还好,还好怀里的人,是热的,还好。
◆
顾聿森的胳膊都在颤,虽然很细微,宁艨却依旧深刻如斯,连带着心也跟着在一起颤抖了,用尽全力去将他抱住,她把全部的重量都给了他的肩膀,红着眼圈轻轻的唤:“顾聿森……”
“顾聿森……”
顾聿森一直都没有再说话,只死死的抱住宁艨,胳膊简直恨不得在她的身上生了根,紧紧环绕。
他的体温都是冰凉的,与他胸膛一贯的温度截然反差,这叫宁艨心坎都是一疼,眼圈通红之间,她鼻子一酸:“大……”
“宝宝。”
宝宝。
顾聿森喊,声色嘶哑,暗藏着无法衡量的怜惜与心疼。
“宝宝。”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我的承诺没有兑现,对不起我让你置身于这种险境让你遭受这种黑暗,对不起我现在还不能为你手刃了仇人,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
对不起。
顾聿森有千言万语,都在这一声对不起之中,低哑声线俱是痛楚,为着她的痛而痛,为着他的不能护她而痛!
宁艨很明显的愣了一下,有那么好几秒,她的脑子都是一片空白,耳波震颤之间,她彻底明白了顾聿森的痛,明白了他对她的那般用心,眼泪,骤落……
☆、卷二016.怎么可能不难过?
泪如雨下,一颗又一颗,直往顾聿森的肩膀上面砸落而去,宁艨哭的厉害,心,却是满满当当的……
她本不爱哭,可是最近哭泣的次数,却是当真比过去的十八年加起来都还要多,如果说,这就是成长的代价的话,那么,她还是宁愿不要这么快的长大,她不爱哭,关键是不喜欢她哭的时候,某个男人那一副分明心疼却万般隐忍的表情。
他是真的话少,也不爱说些什么甜言蜜语来哄她,他那样顶天立地的一个男子汉,却竟然拿她小小女子的眼泪没辙,每一次她掉眼泪,他就眉头紧紧蹙起,看着她,一张俊脸绷的死紧,长眸之中分明盛装着担忧,却又不想要表现出来,看着都觉得纠结……
果然,这男人还是只适合面瘫脸,一切表情都不要出现,否则只会叫她看着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