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她会等他的,可她却吝啬到连一晚上的时间都没有再给他。
等待的滋味有多痛,他完全能够体会,因为,他硬生生的等待了她三年,三年啊!
如果说,她现在并不能看懂他对她的爱,只消回头看一眼过去,看一眼他的辛酸等待,便可一目了然,他还以为,跨过了那一段艰难的等待岁月,他就只剩下幸福和快乐了,可是呢,可是现在呢?
捏住新郎娃娃,五指越收越紧,牧子正也不知道到底是气的还是痛的,手臂一直在微微颤抖,垂着头,死死的瞪向了它的眼睛,牧子正的眼圈蓦然转红……
谁来告诉他,他到底,都对她做了些什么啊?怎么会把她逼至逃离的境地?又怎么会让彼此陷入这种境地?怎么会!
他要走,他要离开这里,否则,他会窒息的!
健臂一抬,猛地将新郎娃娃往地上一扔,牧子正转过了身,健步如飞一般的走向了门口,而后,只听“砰”的一声,门,关的很响,就连房内的家具都在震颤,将关门者的怒火和……疼痛,尽数展现。
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家,这个以前温情满满、此刻却哀伤弥漫的家,牧子正漫无目的的走着,身后留下的,是一地的寂寥,以及他那,碎了一地的……心!
然而,心再碎裂,再疼痛,牧子正在冷静了下来之后,还是得撑着过下去,还是选择了回去。
那里是他和她的家,是他此生唯一的温暖所在,他再生气,又哪里舍得当真远离?
而且,事后定心去想,牧子正从郁凉晚的那封信中猜测出了许多他本来并不知道的事情,比如,她竟然知道那天他欺骗了她,她竟然知道他有事情在瞒着她,她……
难道,真的是他的方式错了吗?
薄唇习惯性的抿起,坐在书桌上,长眸凝起,牧子正在将那封信,一片一片的拼起,而后,黏回去,侧脸望过去,那披照在灯光之下的男人线条,透出的是无穷无尽的专注和用心,诚如他一直以来对待郁凉晚的方式……
只是,不知道,他那疼痛至碎裂的心,是否也能够拼凑回去?
◆
在这之后,牧子正没有一天放弃寻找过郁凉晚,却终究都是无果,时间一晃,竟就是,半年还有余……
“臭小子,要不要喝点酒?”
抬起腿,轻轻踢了下牧子正,易绪伸手将一个酒瓶子递了过去……
长眸微斜,淡淡扫了眼酒瓶,牧子正转眸睥睨向了易绪:“能让我醉吗?”
一僵,脸上的笑容微滞,望向了牧子正那对犹如死潭的双眼,易绪忍不住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
这臭小子,自从晚丫头离开之后,就一直持续着现在这副样子,要死不死,要活不活的,俨然犹如一具行尸走肉,再一次的回到了先前没有她的年岁,只不过,却更加让他担心了,因为,他若只是简单的淡漠也就算了,这一回的他,当真是彻底的封闭了自己!饶是他,都快摸不透他了。
不过也对,这他完全能够理解,以前经历过的日子有多幸福,他现在,就会有多孤单;爱的有多深,他承受的煎熬,就会有多重……。
晚丫头啊晚丫头,你怎么就当真,狠得下这个心呢?难道,你就不痛吗?小子的痛,你难道当真感知不到?
直勾勾的看着牧子正,摇了摇头,易绪的唇角再度扬起淡淡的笑意……
“不能。”
虽说此酒度数已经算是很高的了,可是,按照小子的标准,依旧肯定是没办法让他醉的……
“不过味道很纯正,可算得上是好酒了。”
“不能让我醉的酒,就不是好酒。”
唇角斜起一抹近似于嘲讽的弧度,牧子正冷声一哼,很不客气的辩驳着易绪。
他不嗜酒,并不会像绪那般的对酒有太严苛的要求,在他看来,这世界上,能够让他醉到足够忘记郁凉晚的酒就是好酒,哪怕只是暂时的忘记都行。
只可惜,迄今为止,他尚未找到。
牧子正想,其实,他这一生,恐怕都找不到的,郁凉晚就是他的命,让他忘记她,除非,他丢了命!
“行了你,能不能别整天这张死人脸?哥是找你出来喝酒消遣的,别这幅样子对我,看着就倒胃口!”
“啪”的将酒放在了桌上,收起笑容,易绪用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说着话,其实,他当真是恨不得能够立刻用酒瓶子砸向牧子正,然而,砸不醒他还有什么意义存在?!
更何况,晚丫头离开,归根究底的,与他大有关系,当初若非为了救他,小子也就不必接近桑雪了,更不会为了博取她的信任演了一场戏,伤到了晚丫头,把她气的离家出走……
“小子,对不起。”
叹了口气,易绪的脸色也开始转为沉重了,自从得知郁凉晚离开之后,他内心深处的歉意就没有停止过,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是越发的觉得愧疚了……
不过,他更气晚丫头!!
易绪不明白,明明彼此爱的那么深,她怎么就能,走的那般决绝?似是完全没有依恋,更没有不舍,若非他们的心中都有痛,很多时候,他甚至都忍不住产生一种错觉,仿若,郁凉晚其实根本就从来没有在他们的世界之中出现过,否则,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消失的这般彻底?!
也是经由这件事情,易绪才彻底明白,原来,人与人之间的联系,竟可以脆弱到如斯的境界……
现代社会看似联系便捷,一个电话,一条短信,一根网线,就可以通向世界上任何的角落,联系到任何一个人,然而,却联系不到一个,真心要离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