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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仙君小白脸(112)

作者: 明月南楼 阅读记录

凌翌偏过头,突然不太能对上谢危楼的视线:“我不想你走得太难看。你再留在白玉京这地方,肯定要有人要赶你下去。”

“我数三个数。”凌翌也知道讲话太绝对、太强势,就会遭人讨厌,毕竟临到了走的时候,他也想给谢危楼留一些好的印象。但他又不希望那印象太单薄,否则谢危楼肯定会很快忘记。

凌翌用商量的口吻道:“数的时候我不会看你,你在我说完之后再走。”

谢危楼忽然轻轻笑了一声,时隔半年,他才突然笑了出来,笑完,他很快敛去了那点笑意,对凌翌正色道:“好。”

凌翌突然又反悔起来,低头时,他又觉得心底很烦,就像他习惯和别人一起出行,又怎么去习惯一个人?

他的朋友可以有很多。

以后没了谢危楼怎么办?

谢危楼松开了手:“可以开始数了。”

“……”凌翌顿了顿,可到最后,他又几乎在齿间挤出了最后一句话,“骗你的,你多保重。”

保重。

天南地北,问乾坤,何处可容?

墙上的影子分开了,最终又留单独的一个影子在药院里坐着。

周旭清再不喜欢凌翌,仍给凌翌把了把脉,煮谢危楼留下的药。

凌翌保持着离开时的姿势,他撑着下巴,神情陷入了长久的思索,看上去不像是要哭,但大概也不是什么好看的表情。

学府内凌翌少了个同窗,又少了个同寝,不巧地遂了他最早“不想要谢危楼”的心愿。

下山的时候,凌翌总会想看一看那群外门的人,从那些流动的身影中,他一直在寻找那个让他觉得熟悉的影子,有时候,他会很迫切地希望自己能找到谁,但更多时候,他会别开视线让自己不再去寻觅。

他也终于开始思考很多年少时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

比如,上下九界的说法就一定是公平么?

比如,分了内门和外门是否就是不对的。

比如,仙侍的修为只能在炼气,这是否也不应该。

学府内,凌翌及了冠,踏青的时候,他一个人坐在秋千上,晃动秋千,一下一下小幅地荡,他也会想到有天谢危楼给他推了一下。

那架木秋千摇晃起来很高,他回头就能很清楚地看见对面的神情。

凌翌想,可能等他彻底告别自己的年少,谢危楼大概早把他给忘了吧。

算了,忘了也好。

省得他总是一个人念叨。

谢危楼多不好。

凌翌重新把秋千晃了起来,谢危楼答应自己的事总是做不到,他就应该先把谢危楼给忘了。

但他又悄悄给了谢危楼一次机会,如果哪天他见到谢危楼,谢危楼还能一眼认出他,他可以考虑暂时不把他忘记。

学府内彻底少了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

归鸿刀一共四个招式,第一招叫天问,第二招叫远游。

这两招凌翌在学府内用得很好,但他找不到可以和他一起对刀的人。别无他法,他只能在幻境内找同门一个个挑战上去,一开始,他一个人总是很单挑很多人,后来,同门遇到他都会投降,凌翌就只找小范围的同门一起练。

周洵清的金玉笔笔法很好,他坐轮椅上行动半点不差,性子也很稳,用笔时如作画,洋洋洒洒,如同泼了一地的墨。

凌翌的刀诀很独断,又极其霸道,两者对打,整个幻境内只有火光和金光。凌翌也乐于去见到对面最真实的反应,因为周洵清直白的不喜欢也比伪装好。

他们对战完之后也很少说话,只有一次,他看到周洵清从怀里掉出一块绣了莲花纹的帕子。

周洵清常年疏冷的面色露出了一丝崩塌,他低头拾起了那块帕子,再凝神看向凌翌。

凌翌只对他朗朗笑了下,说:“我没看到什么,下次继续。”

周洵清出现了一些松动,熟悉之后,他也开始愿意和凌翌走动谈天,他这个人比谢危楼都古板,讲话太有分寸,三句不离论道。

凌翌有时觉得和他聊课业有些太费劲,但有人聊总比没人和他聊得好,只是每次走动的时候,凌翌发现陆文竺总会在看着他。

陆文竺讲话总是客气到掩盖了他所有真实的意图,到了这种时候,他眼底才有一种不加掩盖的敌意。那道目光直直地刺过来,像是他又把陆文竺的什么东西给抢了一样。

敌意毫不掩盖、极其明显。

凌翌总是第一个突破境界、闯出幻境,紧随他后的总是陆文竺。

陆文竺修为天赋也很好,但比起凌翌总是差了一点点,他似乎总是一直很在意这微乎其微的差距,也额外在乎凌翌身边的周洵清。

可能每个人在意的东西不一样。

正如学府内每个人都有不能对外说的秘密。

凌翌和周洵清的秘密很像,他们一直在等谢家的消息。

“有没有人愿意去送一块玉章?”堂上,玉生烟突然提了个问题。

“去外门,把玉章带回来,再送去白玉京。”

“啊?又去那个脏地方。”四下议论纷纷。

“据说那里的人都不怎么洗沐,抢一本书都要打得头破血流。”

“那可真是失礼。”

“玉师父,我去。”

凌翌站起来的时候,四下满是惊奇又压抑的目光,接着又是窃窃私语声。

凌翌也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他从外门送块玉章上来,哪怕他已经听到有些学子说他心底总朝着出身不好的人。

这活是接下了,夜里,凌翌躺在卧寝内,他又失了眠,晚上什么声音都没有,他举起手里的那枚流光石,一点点地转着、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