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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仙君小白脸(179)

作者: 明月南楼 阅读记录

整个庭院内都亮起了灯笼,春风吹来,灯火摇曳,满目暖意。

凌翌松松地捆着头发,披了白衣,靠在庭院的墨柱上,和坐在石凳上的谢危楼两两相望。

夜色已深。

外街早没了动静。

谢危楼正襟危坐地坐在庭院内,他刚沐浴过,身上衣服依旧系得一丝不苟,正是来时的模样。池水泛起涟漪,终于一年来又一次迎来了宾客。

谢危楼试了试酒温:“别看了,过来吧。”

凌翌:“我喜欢看,爱看就多看看。”

凌翌轻笑一声,走上去,没选坐在谢危楼对面的石凳,肩靠肩地落座,和谢危楼贴在一起。

他挑了双筷子,给谢危楼分了一双,朝桌子上瞧去。

满座菜色,浓油赤酱,八珍玉食,香气缭绕扑鼻。

谢危楼居然给他叫了春风楼里的菜。

在凌翌印象里,谢危楼属于用度节俭的人,他有钱也不会乱花,用也用在军务上,家中摆件空空,见不到任何昂贵的物件。

凌翌静默两秒,笑道:“你倒是舍得。叫这么多,也不怕吃不完。”

“你什么都要最精细的。太淡的不吃,太咸的不吃。”谢危楼给他倒了杯酒,“我做的总是不合你胃口,之前给你做过一回,你不爱吃,吃得那么勉强,还说喜欢。”

凌翌微诧:“什么时候的事?”

他回忆片刻,脑海里搜刮一圈,也没想起谢危楼做过什么菜。

谢危楼提醒他:“刚开府那会儿,你一定记得。”

凌翌想起来了,刚开府那会儿,他和谢危楼荒唐完,盯着自己的腹部。

那时候府里还没有傀儡人,他突然说他饿了。

谢危楼愣了下,真就起身,给他煮了碗面。

炉灶起得火热,可惜那碗面清汤寡水,味道实在不太行。

凌翌长长地舒一口气,轻声笑道:“毕竟是你给人第一次下厨,味道也没你说的那么离谱吧。”

谢危楼:“你皱眉头的样子就是不喜欢。”

凌翌低头抿的两口酒下肚,胃里满是热意。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谢危楼平静地望着他:“酒什么味道,你喜不喜欢?”

这酒清甜,分外合他胃口。

凌翌:“什么味道你自己都不试一试?”

谢危楼:“我有禁酒令。”

他只是提筷,给凌翌夹了块藕夹,裹了油皮的藕夹落在凌翌碗底,还没在谢危楼收起筷子前,手背相贴,短暂地碰了下,却没分开。

凌翌视线看过去:“谢危楼,做人不能太迂。禁酒令就禁酒令,酒盏见底了,你也不打算尝尝?”

他咂了砸嘴角,只是对着他笑。

微风拂面,谢危楼投过来的视线很定,眼底都承载满了他,定定地包容着一切。但在那平静之下,好像还有什么不断翻滚的波澜。

庭院内落叶莎莎,树梢摇晃,卷起一片乘风归起的薄红。

谢危楼睁开了眼睛,对上他的视线,清明又冷淡如霜。他捧过了凌翌的脸,一点也不像他捧着他那样那么克制。

他倾压上去,几乎要吻向他的嘴角。

铃。

地道里的铃铛却骤然响起。

底下传来脚步声。

凌翌骤然被惊动,朝后避去,朝地道的方向看去,惑道:“怎么了?”

飞鸽从府邸高墙越下,展翅落在谢危楼肩头,足上系着信管。

谢危楼展信,低头看去,面色变得没有那么平静。

凌翌也低头扫了两眼,飞速地确认了两遍。

心境旋即沉郁起来。

信上说,古战场有变,要谢危楼明日回去,调遣古战场。凌翌以为谢危楼起码在这里能留几个月,最短一个月也肯定会有。

谢危楼收起信笺,他没什么表情,看上去很紧绷,但他压下了所有的不快,对凌翌唤了一声:“凌翌。我必须得回去了。”

将吻不吻的热意退散,凌翌呼吸竟是乱了起来。白天才荒唐过一回,夜里这顿饭都没吃饭,怎么就突然要谢危楼回去。

凌翌:“谢危楼,我们不是才见了半天?”

谢危楼怕凌翌不快,又道:“我会早点忙完,不会让你等太久。”

谢危楼的回答很肯定。

他从来以军中要务为主,几乎都能丢下事情马上走,放眼白玉京都不会有他这样相待的第二人。

凌翌错开了谢危楼的视线,地道内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他的头皮嗡地一声麻了,其实他知道,自从和谢危楼去了白玉京,他们总是聚少离多。最初他和谢危楼都没有那么忙,时常还能见面,可惜领兵又怎么会是开玩笑的事。

可是怎么会那么快。

他还没和谢危楼相处够。

“凌翌。”

凌翌听到谢危楼叫他的名字,手里的筷子下垂,半晌才反应过来,谢危楼已经唤了他第二遍。

“凌翌。”

“我要走了。”

凌翌想像之前一样大度地告诉谢危楼,让他去吧,只要他和他能时常相见,一起吃吃饭。

他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开口。

对于一个将帅而言,疆场比什么都重要,所以他就算有在乎的人,有爱的人,也变得无足轻重。

谢危楼坐在座上,他没有动,观察着凌翌的神情,道:“是我不对。”

凌翌抬头看着他:“谢危楼,我们都多久没见面了?”

他说不出埋怨的话,只知道一条一条陈述:“除了你回白玉京述职那一天,三百天,三百天我没见过你。”

凌翌:“你知道——”

他旋即止住,揉揉眉心,“嘶”了声。

他不能和谢危楼这样说,等了谢危楼多久又不是他自己的事情,三百天不见也不是他们之前谁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