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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仙君小白脸(90)

作者: 明月南楼 阅读记录

凌翌:“谁知道他怎么想的。”

来了应天学府,他比以前更累了,想到一些人也有了会烦恼的时刻。

凌翌心底好像有个影影绰绰的影子,隔着雾看花似的。

那个人有什么好的?凌翌定了定神。

论性格,他和谢危楼两个人八字不合,总是在针尖对麦芒。

论言行,他们也互相看不惯对方,明明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同门还在絮絮叨叨:“回来以后,我就没听见你们说过话。你别看谢师兄老是板着一张脸的样子,看人你就不能光听他说了什么,有些人嘴巴毒,做的事却稳妥,不过比那些瞧着和气的人好上太多了。”

凌翌笑了:“你怎么和我阿翁一样教我做人呢。”

同门道:“谢师兄在武场上事事严格,大热天的,那些冷水都是他抬过来的,他也一直在照顾患伤的师兄弟。凌师弟,有时候你在落堂后忘了什么东西,都是谢师兄叫我们送给你的。”

凌翌放缓了呼吸,一口气叹了出来,他听到耳边的水声越来越清晰,问道:“那他为什么不说?”

同门哈哈笑了,起了身,从水里走了出来:“世上又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有什么说什么,那不就是照镜子了。”

凌翌上了岸,他拂了拂湿透的衣袖,折到了手腕,倒抽了一口气。手腕上还有谢危楼抓他留下的痕迹。

谢危楼做事太当真,什么事情下手都没轻没重。

他干嘛想着和好。

同门拍了凌翌一下:“这是不是谢师兄弄的。”

凌翌望了眼落下山的太阳,把行囊甩在肩上,回首笑道:“你猜?我要像你们一样明明有想着的人和事,还藏着掖着?如果我喜欢谁,我会告诉那个人,成就成,不成就不成。怕什么?”

“那凌师弟,你喜欢男子,还是女子?”

岸边又传来了笑声,伴随着泼水声,那些放大的笑声又落入了谢危楼的耳边,他转过头,一眼望见了凌翌追着人,他跑得很快,修为越高,身形跃动更加灵巧,眉眼如日月琅琅。

他们一起跑下了山,一边跑,一边留下了清朗的声音。凌翌拽了一下同门的衣袖。

同门又道:“我们都没见着你和师姐妹一起出行过,平日里你连提都不提。”

凌翌:“我不提就是断袖了?那是还没遇到喜欢的,不对,之前你们还说我和谢家的阿姐,是不是故意的!”

谢危楼不知想到了什么,很久没有收回目光。眼前人远去了,他展开了凌翌偷过的那件衣服,触摸过了衣襟上的褶皱。

衣服沾了部分水,怎么弄也弄不平了。

他颦了颦眉,穿上衣衫后,走向了和凌翌相反的方向。

黄昏时分,谢危楼会固定去书阁,他已经一个人在书阁学上了一月有余。

身边的书桌是空的,墙上的影子也只有一个,翻书声在书阁内额外明显。之前两个人一起学的时候,虽然彼此之间都不会说话,但轮换的翻书声就像是无声的交流。

凌翌学累了,总是会趴在桌上,想着花样,弄些好玩的东西出来。

他会叠小白船,会做纸蜻蜓飞到谢危楼桌上。

再累了,他就望着谢危楼的方向,安静的时候,他能耐心看上很久。

谢危楼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走神,但当他把视线落在书上的时候,所有的字都拆解成了不同的笔画,他维持着看东西的姿态,好像什么都看不进去。

一个月足以养成一种习惯。

而当习惯被打破以后,就会令人不习惯。

谢危楼收神,放下了手里看完的书,再展开一卷,书籍里却掉出了一张薄薄的纸。

他低头拾了起来,发觉那竟是一只纸叠的青蛙。物主好像预料到他不会展开,特地在上面画了一个笑脸。

其实这东西应该被处理掉。

谢危楼眉间蹙了蹙,却笑了声,他停了手里的事,展开那只纸青蛙,入目先是三个字。

谢危楼。

谢危楼视线缓缓朝后挪去,他又看到了自己名字后画了一个鬼脸。画这画的人还挺讨人厌,画得比写得好,鬼脸吐着舌头,两眼歪斜,看上去很笨的样子。

谢危楼嘴角忍不住,勾了下,他想再扯下弧度,却怎么也放不下。

纸的背面还写了一行字,等谢危楼看清了,他嘴角的笑却彻底淡了下去。

「我知道你还没看这本书,等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是不是没想到我居然比你快?」

「第二卷 , 第四卷 不好懂。」

「我给你做了批注。千万别客气。读完了记得告诉我一声。」

这是什么时候写的?

谢危楼翻到那本书借阅的扉页,时间是他们从郁州山回来以后。

谢危楼翻了会儿批注,他在座上坐了会儿,又起身。

书阁内只有翻页的声响,夜渐渐深了,墙上的影子拉得很长,窗外流云舒展,明灯在弟子卧寝内高挂,凌翌散着头发,坐得没个样子,他翻了两下书,看走神了,又偏头,望了眼谢危楼的卧铺。

一个月过去了,他们没一个人肯先说话,都能互相把对方当空气。

如果是寻常同门,谁会这样对他?

凌翌知道自己脾气很直,有什么说什么,现在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就像有一口气堵在心口,不上不下。

他既不想和谢危楼吵架,又不想低头去找谢危楼。

说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气头上的话最是伤人。

谢危楼要是能明白这个道理,他们也就不用走到这步了。

凌翌知道自己身上还有改不掉的少年气,虽然同门到了这个年纪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快些长大,他却想让自己的年岁多留在年少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