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失忆仙君当乖徒[重生](66)+番外
宁渊落进他的怀里,正晃着小手,咿咿呀呀地要抱。
仙人垂眸,一时间微微出神。
陈娴实在是吓怕了,哪怕对方刚出手相救过,她也下意识地扑上前去,将孩子抢了回来,紧紧护在怀里。
仙人回过神,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足下一点,便又杀进了邪魔之中。
那些在凡人面前猖狂肆虐的邪魔,到了仙人剑下不堪一击,很快死伤无数,逃之夭夭。
……
侥幸活下来的桃源村民纷纷祈求仙人庇护。
不惜一切代价,只求从此远离邪魔侵扰。
于是仙人便以雾虚林中央为阵眼,落下一道禁制结界,将桃源村真正辟于世外,唯有日出日落时开启一刻钟。
妖魔横行的年月里,像这样的事本该稀松平常,就此告一段落。
陈娴没有想到,仙人临走前,竟又登门找她。
仙人倚在门边,依旧是描银面具遮掩了大半面容,只露出灿如宿星的双眸,白皙似玉的下颌和绛红薄唇,唇角微微向下撇着,无端带着几分悲凉的哀色。
仙人问她, “这幼子从何而来。”
陈娴不明所以,如实答道: “山中捡来的。”
仙人不言,垂眸不知思忖着什么。
陈娴如惊弓之鸟: “仙君明鉴,我已经经历过一次丧女之痛,如今上天垂怜,又赐我一子,我对天发誓会将他视如己出,绝不苛待半分!”
“无论他来自何处,是何血脉?”
“是。”
彼时的陈娴不解其意,只是笃定地抱紧了孩子。
“无论他来自何处,是何血脉,他如今只是我的阿渊。”
仙人点点头,伸出手在婴孩额间轻轻抹了一下。
许是陈娴的眼神过于戒备,仙人滞一下了,不由无奈: “不必害怕,只是一点封禁,能免去这孩子日后许多麻烦。”
浅色光晕自宁渊的额间散到全身,悄无声息地封印了浑身经脉,也帮他隐匿了经脉中异样的气息。
仙人颔首, “告辞。”
陈娴怔了怔,赶忙追到门外: “还不曾问仙人从何处来,是何名号?”
雾虚林中,已不见那道青雾般的缥缈身影,只闻得一道声如温玉。
“随云山,玉珩。”
……
宁渊小时候性格孤僻,仿佛天生性情寡淡。
村里的小孩子们常嘲笑他没有爹娘,朝他丢石头丢菜叶子的时候,他也只是垂着头神色淡淡。
说就说,骂就骂,又能如何?
但夜里他带着一身泥和伤回了家,陈娴却会安慰他,会怜惜地抱他亲他,还会拿家里为数不多的白面给他煮汤面吃。
“阿渊别伤心,别听外面的闲言碎语。”
“阿渊永远是婶婶心里最好的孩子。”
当时宁渊疑惑,为什么要伤心?那些人说就说,跟他又没有半点关系。
但对上陈娴关怀的眼神,他还是把问题咽了回去,乖乖吃面。
那天夜里下着倾盆大雨,寒意浸骨。
汤面冒着腾腾热气,好像把他的心也焐热了一点。
……
在宁渊眼里,他的婶婶平日脾性温婉,唯有在提到魔族的时候会脸色大变,说,那都是些十恶不赦,该被挫骨扬灰的禽兽!
宁渊懵懂: “魔生来十恶不赦,该被挫骨扬灰吗?”
陈娴咬牙切齿, “那是自然!但凡妖魔,没有一个好东西!要是没有魔,当年的桃源村,陈家,夫君,还有我的渊儿……”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闭了闭眼, “总之,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从那以后,宁渊知道自己是阿渊,不是渊儿。
他并非陈娴亲生,仅仅是那幼女的替代,他不能叫娘亲,只能叫婶婶。他亦知道陈娴所有亲眷挚爱全都死于魔族之手,从此对魔恨之入骨。
失落吗?
或许有点儿。
但也无妨,若日子能一直这样过下去,他的婶婶能时常给他煮一碗热腾腾的汤面……
替代品也就替代品吧。
与之相对,陈娴常提起的另一桩事,是一位叫玉珩的仙君。
她将小宁渊抱在膝盖上,一遍遍讲述当年旧事——
仙君救了桃源村无数百姓,恩重如山。百姓们便在他落下结界阵眼的地方修了一座仙庙,日夜供奉香火,聊以追念。
小宁渊点点头, “那阿渊以后也要做玉珩仙君那样了不起的人,斩妖除魔,保护婶婶,保护桃源村的村民。”
他的婶婶抱着他喜不自胜,笑了半天,忽然又掉下眼泪来,状似疯癫。
有一年仙庙砖瓦漏雨,雨水斑驳了仙人的面容。偏偏仙人像高数丈,庙顶狭窄逼仄,成人踩着梯子也难以将漆料补好。
只有宁渊,仗着身量瘦小,踩着仙人臂弯爬了上去,一笔一画,将那双宽和温润的眉眼描摹清晰。
他从未见过故事中的玉珩仙君,也不知落笔描摹的面容是否真实生动。
他不信仙魔,不敬神佛。
可婶婶是唯一会对他好的人。
所以他愿意见到婶婶开心,愿意不厌其烦地听婶婶将同样的故事。
婶婶说是真的,那就通通当做是真的吧。
……
时间一年一年过去,很快就到了十二年后。
生辰那天,婶婶给他一条系着银铃的红绳,说,我们阿渊要岁岁平安。
“阿渊,婶婶忙着给你煮长寿面,你自己去神庙里,给仙人上一炷香好不好?”
小宁渊点头, “好。”
他顺着桃源村的田埂往日落的方向走,没走出多远,就又撞上了那群总是欺负他的孩子。
领头的孩子一见银铃,眼睛顿时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