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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辞归(291)+番外

她的视野亦是一片殷红。

越过刀光剑影,她看到了迅儿。

迅儿的眼中似是有一丝不忍,却终是撇过头,没有救她与阿简。

又一瞬,徐缈的梦再一次不同了。

她只有鬓角发白,余下的依旧是青丝。

她倒在了祠堂中,手里抱着的是父母牌位。

她喘不过来,似是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她看到了一人向她走来,拄着拐杖跛着脚。

那人在她面前蹲下,正是阿简。

阿简的脸上没有什么情绪,但他的眼中隐有泪光。

几乎就是一刹那间,悲伤痛苦癫狂各种情绪冲击而来,惊涛骇浪一般。

徐缈从梦中惊醒,瞪大着眼睛,却只有黑漆漆一片。

身上全是潮的,她大汗淋漓。

捂住嘴巴,徐缈才没有让自己沉重的呼吸声惊扰到身边人,她一点点平复着,也一点点整理着梦境。

那些都是她,那些又纷纷不是她。

做梦就是这样,什么光怪陆离的都会发生。

是了。

无论是哪个梦里的阿简,腿都伤了。

坐轮椅、挨刀子、拄拐杖。

这是她的心魔吧。

听闻阿简伤了腿之后,她最怕的不就是这些场面吗?

万幸的是,现在阿简能自己走,只有一点点很不明显的跛足,多休养、多保暖、别冻着。

可为什么,无论哪个梦里的她,都“疯”了呢?

拿剪子刺人?

她怎么可能做出那种疯狂的事情来?

更别说是刺向刘靖!

满头白发?

她遇着了什么事情才会在那个年纪就白发苍苍?

她手脚一点动弹不得似的,阿简想护都护不住她。

她又怎么会抱着父母的牌位,倒在祠堂里呢?

太混沌了。

徐缈很难迅速理顺那样繁杂又离奇的梦境。

更何况,是乱套的梦境。

闭上眼睛再睁开,又重新闭上,反反复复之后,刻在徐缈脑海里的就是两双眼睛。

迅儿的眼睛里,一丝不忍却放弃。

阿简的眼睛里,克制却含着泪光。

梦是假的,梦不能代表任何东西,但这样惊心动魄的梦,又怎么会让人的心潮毫无起伏呢?

会做这种梦的她,疯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许久后,徐缈才重新入眠。

后半夜这一觉,睡得依旧不踏实。

翌日醒来,她精神颓然,太阳穴隐隐犯痛。

刘靖把刘迅叫来,当着徐缈的面,沉声训斥着。

“你看看,你母亲为了你那些糟心事,一整宿都没有睡好!”刘靖道,“你对得起她吗?”

刘迅缩了缩脖子。

父亲刚就跟他说了,这一顿骂肯定少不了。

他就是疑惑,明明骗过母亲了的,到底是谁在乱搬弄是非?

“母亲,”刘迅小声道,“我做错了,我已经知道错了。

我在外头没学好,书念得不怎么样,还与玥娘凑一块去了。

回京后,我想有个会读书的名声,才会一错又错,偷鸡不成蚀把米,不止没有得文名,还……”

徐缈看着他,问:“那个玥娘,你打算如何安置?”

“她一心一意待我,我……”刘迅迟疑着。

“她有错,你错更多!”徐缈道,“人家这一辈子都只能靠着你了,没有随随便便打发了的道理,既然云阳伯府那儿也都知情,等你妻子进门之后,你与她好好商量一番。

或是接进府里来,或是凑一笔丰厚银子、好好安排去住,或是依旧住在外头。

总归是所有人都得点头了,莫要再生其他事端。

尤其是,不能莫名其妙就让我和你父亲成了祖父母!”

刘迅忙不迭点头。

刘靖见他鸡仔似的,哼了声,又与徐缈道:“他还是得念书。

这等能耐进国子监也是丢人现眼,能改过自新、求个书院收下就已是难得了。

年后请个好先生,仔细教上一年半载,等肚子里有点墨水了,正儿八经去参加书院的入学考。”

刘迅眼珠子一转。

哪家入学考是好考的?

即便考过了,他舞弊的名头盖在脑袋上,是个正经书院都不想收他。

可这些都是父亲安慰母亲的话,刘迅不能拆台,只一个劲儿点头。

“我一定好好念书。”刘迅一面说着,一面举起手来,一副要指天发誓的样子。

可那誓言还未出口,先扯到了肩膀的伤,他一阵龇牙咧嘴、倒吸冷气。

徐缈见状,忙问:“药油带来了吗?先把药油擦了。”

刘迅老老实实解了半边衣裳。

徐缈仔仔细细给他擦药。

刘靖坐在一旁,皱着眉头道:“你看看你,这么大人了,连这点事都要你母亲操心。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一点儿淤伤,你母亲就心疼坏了!

往后谨言慎行,也别再稀里糊涂吃多了酒就跟人动手。

打输了,你一身伤,就算打赢了,人家往衙门里告,你脸上有光没光?”

刘迅不吭声。

总归他今早上就是来挨骂的。

爹骂娘骂都是骂,一个样。

再者,他这不是有备而来嘛。

父亲是做样子,母亲会真心疼,他肩膀的伤没有好,就是最大的法宝了。

唉!

难怪徐简那厮就利用腿伤呢!

没事时看他走得平平稳稳,一有事,痛了、寒了、不舒服了。

就为着那伤,连太子都吃瘪。

啧啧!

刘靖训了好一会儿,又与徐缈道:“夫人,我还约了两位少卿议事,得先走一步。”

徐缈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