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与徐简更熟悉些,单慎摸到他边上,压着声问:“我先前查到的那什么姓劳的,是晋王的人?”
“等会儿还请单大人把供词记详细些。”徐简道。
单慎左右一看。
三司很重视,来得都是一把手。
哪怕他单慎也是个一把手,在那三位跟前还是稍稍矮了一头。
再说了,顺天府又不是没被三司坑过,记供词这种要紧事,还是他们自己来更放心。
徐简与单慎说完,便上前与大长公主、长公主行礼。
“府里状况不明确,恐有死士,臣担心晋王抗命,”他道,“等下御林先行,控制住局面后,您几位再进来,以免意外。”
宝盈大长公主自是没有意见。
徐简又看向林云嫣。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振奋,也看到了谨慎。
这一步,不能出一点差池。
另一厢。
李渡背手站在前厅里。
管事一脸焦急与他说着外头的状况。
“来就来了,让他们进来就是,”李渡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怎么?难道还要我出去请他们进来?”
管事只好道:“小的看到宝盈大长公主的马车了。”
“宝盈姑母?”李渡嗤笑一声,“往日她来,是长辈也是客人,我自要迎接,今日算什么?”
管事实在接不上这话。
李渡又道:“告诉王妃,好好在后院待着,前头的事跟她无关。”
管事只好去了。
他才走出前厅,就听见不远处杂乱的脚步声,看来外头的人已经涌进来了。
他半点不敢停下来,飞奔着往后头去。
徐简与陶统领走在最前,一路直到前厅。
徐简眼尖,隔了一段路就看到了李渡站在厅中的身影。
他在厅外止步,拱手行礼:“晋王爷。”
李渡转过身来看着他:“听声音脚步飞快,看来本王给你寻的大夫真有几分本事。”
“劳王爷费心了,腿脚能好起来,全是那位大夫的功劳,”徐简话锋一转,“今日怎么没瞧见叶公公?”
叶公公,便是之前几次与大夫一块到国公府来的那内侍。
往日李渡在外行走,身边带着的内侍亦是他。
李渡哼笑一声:“你们今日这么大的阵仗,来本王府里找个内侍吗?”
徐简暂时没有回答。
前厅这里僵持着,其余各处却是动静不断。
御林寻人抓人,前院这里的人手都被聚集起来,又往后院去寻人。
林云嫣亦陪着大长公主与长公主进府,去了后院。
晋王妃脸色惨白,握住宝盈大长公主的手,问:“姑母,这是为何?王爷是犯了什么事?”
“你留个嬷嬷一块在屋里等着,其余的人,我先带走了,”宝盈大长公主语调冷静,“别冲动,我在这儿总不会让你受什么罪。”
晋王妃诺诺应下。
此时,除了听话,还能怎么样呢?
德荣长公主忽然问道:“李嵘呢?”
晋王妃打了个寒颤:“清早就出去了,我也不晓得。”
李嵘是晋王夫妇的儿子,刚十一岁。
德荣长公主皱起眉头:“别不是跑了吧?”
林云嫣道:“围府前已经通知京城守备了,只要人还在城里就不会让他出城。”
可随着搜查的推进,林云嫣不由暗暗摇头。
晋王府里的人手并不少,但原本就记上号了的叶公公、童公公却不见踪影,甚至没有死士。
问起叶公公,下人们说不清人去了哪里。
问起童公公,又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府里没有姓童的。
三司的人听的一头雾水。
什么童公公?
李渡坐在太师椅上,自顾自吃茶,闻言又问:“徐简,你真是来本王府里找内侍的?”
徐简弯了弯唇,根本不急:“王爷,我想找的内侍很多,童公公、或者说劳公公,还有一个猴脸的,可我不会在您府里找。”
他人在这里,不表示人手只围住了晋王府。
那座劳公公名下的宅子,才是他真正想围的地方。
那头由万塘指挥使带队,参辰和玄肃跟着,守备衙门的人去抄了。
当然,收获能有多少,徐简现在不好说。
他多走一步,李渡又何尝会少走一步?
就李渡这怡然自得的样子,可见今日被围府就在他的意料之中,或者说,李渡就是在等着他们围。
“永济宫那位是您出手杀的吧?”徐简开口问道,“那里的太监孙公公几次出入的宅子、真正的主人姓劳,正是曾经伺候过您几年的劳公公。此前他还伺候过您的生母章选侍……”
一连串的线索,一一道明。
李渡没有出言打断,垂着眼听着,也听其他人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单慎手上一只笔写得飞快。
要不是腾不出手,他都想摸一摸自己的腮帮子。
乖乖!
背后竟然是那么的吓人!
饶是他晓得一些皮毛,都要忍不住大喘气了。
等他余光瞥一眼三司几位老大人,单慎心里又平衡了些。
那几位已经喘上了!
越发突然他单府尹见多识广。
半晌,李渡放下茶盏,道:“杀李浚、杀董妃,屠了宝平镇、烧了定国寺,在李汨那儿安插了个王六年,还借由王六年毒杀了李沧,这么多罪名,一股脑儿盖过来。”
李渡缓缓站起身,呵得笑了起来:“难为老六了,这么多罪名,罗织起来不容易。”
德荣长公主急声问道:“二哥想说,六哥冤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