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简也笑。
两厢告辞,他慢悠悠往宫外走。
等到了顺天府外,看着那高悬的匾额,他的眉梢扬了扬。
哪是单大人“来得巧”,是他让事情巧起来。
眼线留在街口,单慎前脚坐着轿子进宫面圣去,后脚,得了消息的徐简就往御前递了帖。
就算没有一块凑到圣上跟前,以徐简对圣上的了解,几句话之后,他也会被打发来顺天府。
徐简进了衙门。
单慎闻讯,忙带着底下人迎出来。
徐简站定,与众人拱了拱手:“我从未接触过衙门事务,也说不好会在顺天府待上多久,这期间还请众位大人多指教。”
“客气、客气。”单慎将徐简请到后堂,拿了案卷给他看。
徐简认真看了。
从上头写着的状况看,陈桂转达信息、以及高安办事的水平都很不错。
小郡主布置好的局面,全到位了。
“我听单大人在御书房那儿的意思,这案子还有许多要深挖之处?”徐简问道。
单慎颔首,把几个疑点提了。
徐简接过师爷送上来的茶,尝了一口:“我明白了,单大人的目标还是在朱骋身上。
我丑话说在前头,查办案子,我一窍不通。
我们行军打仗最忌讳的是纸上谈兵,外行指点内行,因此单大人千万别指着我给你出主意,我不干这事儿。
但你要找朱骋麻烦,我可以出面,‘辅国公’的名号还是有些用处的。”
单慎哈哈干笑两声。
这叫丑话?
这在他耳朵里,是美话!
他就怕请个祖宗。
辅国公这样的菩萨,没事儿泥塑像,有事儿显个灵,正合适。
“那我们再把嫌犯提上来,问问话?”
大牢中,李元发与席当家关了一间牢房。
起先,为了席当家公堂上直接割席的行径,李元发颇为不满,若不是衙役在不远处看着,他都想与席当家打一架。
等关到现在了,李元发整个人冷静下来了。
割席才是正常的。
那两箱子禁书,不割席是傻子。
“老弟,”李元发木着脸,低声道,“姓高的算计我们,对吧?”
席当家凑了过来:“我先前真这么想,可我琢磨着琢磨着,姓高的有句话说得没错,他要害我们也得他能弄来两箱子禁书,他哪有这种本事?”
“那就是朱四老爷被别人诓了?”李元发问。
“难说,”席当家叹了一口气,“别怪老哥我说丧气话,我要是四老爷,理都不会理你。掉脑袋的事儿,他掺和什么?我们两个这回是真倒了大霉,你还在堂上说是你家里传下来的宝贝……”
李元发捂着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财没发着,命都要没了。
这事儿真是……
两人还没有想出个法子来,衙役就来提人。
李元发被提到了公堂上。
只是问话,并非堂审,没有列两侧官差,手持杀威棒喊着“威武”,但李元发心虚,进来了就两股战战。
再看前头,李元发睁了睁眼睛。
单大人身边的年轻人,一身贵气,看着有些眼熟。
单慎道:“事发的前因后果,你再讲一遍。”
李元发苦笑。
说一百遍,他也说不出新花样来。
徐简偏过头,不轻不重与单慎道:“我倒挺想听他说说朱骋,朱骋咬死了不认识他。偷金砖偷到禁书,他也是好本事。”
单慎摆了摆手:“且听他说。”
第79章 衙门里好办事
李元发沉默着。
饶是知道朱四老爷不会承认,此刻亲耳听了,心里还是拔凉拔凉的。
真由他背了这两箱子禁书的罪,不用多久,心和脖子都凉了。
“我、小人……”李元发混沌的脑袋,忽然间闪过一丝灵光。
那个年轻贵人说得太对了!
他李元发就是个偷儿啊!
什么金砖、什么禁书,从头到尾不是他的。
“哎呦青天大老爷,小人说实话,句句都是实话!”李元发道,“之前是小人扯谎了,现在讲的都是真话。
小人这样的人物,祖上哪能传下来金砖?根本没有这样的家底。
会去老实巷挖,是先前小人偶然听见别人神神秘秘说话,说什么黄金、黄金的。
小人一门心思挖黄金,可这根本就是小的搞错了。
‘书中自有黄金屋’,人家把书册作黄金,小人一个俗人,还以为是大金砖!
小人要是早想到了这一茬,才不去当这个偷儿呢!
真偷到两箱子寻常书册也就罢了,顶多下牢里蹲着,哪里想到会是禁书,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偷金子不成快赔条命了!”
徐简双手抱胸,听李元发急中生智编故事,听得有滋有味。
比小郡主胡编乱造的本事差了点。
不过,毕竟是在公堂上,以商对官,李元发编得也过得去。
单慎气得胡子直抖。
“书中自有黄金屋?”他指着李元发,骂道,“你当本官是蠢的,听你这些浑话?”
李元发心一横,梗着脖子道:“那不然您找朱四老爷问问,小人确实认识他,可他不认识小人。”
狠话放完,他还知道自己是个监下囚,脖子一缩,又缩成了一团。
单慎气归气,也没让动什么刑罚,只让衙役把李元发拎回去,换一个人来。
等着换人的工夫,徐简道:“衙门里做事还是好脾气,军中对付嘴硬的俘虏,可是半点不客气。”
“那肯定不能一样。”单慎附和一句。
“单大人相信他和朱骋没往来吗?”徐简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