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娇色(44)
舒梵看了眼皇帝安静的睡颜,将碗轻轻搁到一旁。
皇帝耳力极佳,轻微的磕碰声也惊动了他。
几乎是一瞬,那双阖上的眸子倏然睁开,清亮幽黑的眼底一闪而过的精芒。
舒梵差点打翻那碗杏仁酪:“奴婢失礼。”
李玄胤又阖眼揉了揉太阳穴:“怎么是你?”
他语气是清淡的,可此情此景,多少有些调侃的味道。
舒梵面上微微一麻,也觉得自己有些献殷勤失败的感觉,咬了下唇:“我刚刚收到云州的回信了,我舅舅和我母亲一切都好,谢谢你。”
他挑了下眉,意味不明看向她。
舒梵脸一红:“奴婢失礼。”
李玄胤道:“你啊我啊的,越来越顺口了。”
他从榻上起身,缓步走到她面前。
她脸红得像小番茄,根本不敢去看他的表情。就这眨眼的功夫,已经被他扣在怀里。因为身高差距,她的脸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暖阁里本就热,又是午后日头毒辣的时候,他身上只穿着一件绸质的提花寝衣,质料丝滑,冰冰凉凉的,精壮的肌理压迫着她的脸颊。
鼻息间似乎还萦绕着龙涎香的香气,很淡,倒像是原本熏在衣服上又随时间逐渐淡去的味道。
但恰恰是这种若有似无的味道,将她团团包裹,连呼吸都有些滞塞起来。
他握着她的手宽大而有力,亦是不容挣脱的。那种滚烫的热度,仿佛要透过皮肤钻入她心里,将她灼烧。他的眼神是这样静谧,却又是这样幽暗,那种志在必得的笃定神情,仿佛要把她给生吞活剥了。
舒梵心里乱乱的,像是一团乱麻又被缠了一圈,更加理不清。
因为脑子太过混乱,她甚至来不及思考别的。
他轻易就将她的脸掰起,让她看着他:“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他低沉的笑声钻入她耳中,像是沉闷的鼓点击打在她心尖上。
她根本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身体都好似不能动弹了。她甚至不敢抬头,直到身子忽然一轻,竟是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她体态轻盈,这一悬空便有天旋地转的错觉,怕摔着,双手不觉勾住了他的脖颈。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将她轻轻地放到了暖炕上。舒梵看着他,似已经意识到要发生什么了,面颊泛红,手指绷紧,连呼吸都有些屏住。
过一会儿才发现自己攥着他的手,还攥得极,忙不迭又松开了,脸上又是一阵火烧火燎。
都是孩子的母亲了,这样未免有些矫情,舒梵别开脑袋,强装镇定。
可这样的姿势实在很难让人镇定。
她多看了他一眼,拽过一旁的毯子遮住了自己。
那毯子是虎皮做的,盖在身上温暖安全,她心里稍稍定了定,感觉没有那么紧张了。其实更多的还是臊,毕竟与他也不熟,还大白天的。
可等了半天也不见他有别的动作,她悄悄拉开了一角,露出一张晶莹的小脸。
李玄胤侧坐在炕边,神情很是玩味。
舒梵脸又是一红,但这次是被他看得茫然的那种红。
“……你笑什么啊?”
李玄胤笑而不语,意态闲适地在膝盖上若有似无地叩了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她被他直勾勾的目光看得脸都要烧起来了。
许是这会儿他倒也不像是一个君主,慵懒的模样也不似平日那般肃穆凛然,她大着胆子道:“有什么好笑的!”
李玄胤敛了笑,恢复了那副自若雍容的意态。只是,望着她的眼神仍是那么恣睢。
她觉得自己就像砧板上的肉,早晚躲不过。
可这人偏偏如此恶劣,要戏弄她,死也不给个痛快。
“堂堂一国之君,哪有这样捉弄人的?”她小小声。
“什么?”李玄胤讶然,唇边含笑。
“本来就是,我又没乱说。”
他失笑:这会儿不怕他了。
偏偏这会儿很有心情地想要逗逗她:“这不是看你不愿意吗?朕不喜欢勉强人。”
舒梵望着他眼底的笑意,更觉得无地自容。
她用毯子重新遮住了自己,像是一只鸵鸟似的。
室内昏暗,鼻息间却有瓜果的清香,原是御案上的果盘并未动过,风透过竹帘徐徐拂来,卷着躁意,那一丝沁凉混在其中并不明显。
心里这样乱糟糟的,忽的感觉手被人按住了,因瞧不见,感官更加鲜明。他的关节上有薄茧子,摩挲着她的手,像是千万只蚂蚁在心里咬,麻痒难耐,不得释放。
他滚烫的呼吸喷在她耳际,不知何时,毯子滑了下去。四目相对,她闭上了眼睛,呼吸也有些紊乱,掌心一层细细的汗。
哪怕不睁眼也能感受到他幽邃的、带有强烈占有欲的目光在她身上游走,一寸一寸,如攻城掠地。
舒梵如风中白梨般簌簌颤动起来,又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拴住。
昏暗中视线上移,她看到了他骨骼分明的下颌线,喉结是突出的,微微地滚了滚。
那一瞬她很难形容自己心里的感觉,仿佛喝了一碗醉人的酒,半梦半醒,又不愿意真的清醒。一开始是有些紧绷,不敢动弹,可他似乎偏要她发出声音来,越是慢条斯理越是恶劣。
她忍着眼泪,声音都有些哑了,愤愤地别过头去,后来还是在他背脊上狠狠挠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