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娇色(48)
轻飘飘收了手,随手取了件外衣给她披上。
殿内静谧幽凉,沉香在鼻尖萦绕。
他在一旁的藤椅中坐下,随意叠起腿,开始看折子。
第24章 恋爱
舒梵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还有些困乏,不由按一下脖颈。
许是落枕了,嘴里“哎呦”了一声, 揉着脖子一时竟直不起腰来。
耳边传来一声没忍住的低笑。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是睡在哪儿, 立刻挺直了腰板。
窗外雨势渐渐收起,淅淅沥沥不间断的声音, 愈发显得空旷的殿宇内空寂冷清。
李玄胤靠在藤椅中看折子,似乎看了她一眼,又笑着收回了目光。
舒梵迟疑了一下道:“陛下怎么不叫醒我?”
李玄胤眼也未抬:“你睡得太死。”
舒梵:“……”
时候到了, 皇帝让小夏子传膳,一道道菜上来依次在她面前摆开。他自己吃了两口就搁了,示意她继续。
皇帝都不吃了, 舒梵实在不好意思不停吃,吃了两口也搁了筷子。
“吃饱了?”他定睛问她。
舒梵迟疑了一下点头, 手却下意识放到肚子上。
李玄胤嗤笑,低头看自己的折子不理她了。
他的笑声很特别, 漫不经心的慵懒中透着磁性的震荡, 听久了耳朵不自觉发热。
舒梵到底还是将肚子给填饱了。
免得再给他抓到机会取笑自己。
今日不是她轮值,皇帝也没留她,吃完饭她就回了办事处。
那地方就在紫宸殿偏殿,是前些日子皇帝为了方便给她单独设立的, 到的时候好几个大臣都等着了。
倒也不全是鼻孔朝天的做派,不过没几个正眼瞧她的, 眉眼间、神态间都透出清流之态。
舒梵觉得自己在他们眼里大抵和那些伺候的太监一样。
左右这帮人不可能瞧得上自己, 她也懒得跟他们修复关系, 公事公办地询问一番就让他们离开了。
她也没为难,只喊住了崔炯, 笑着一揖:“崔大人。”
崔炯狐疑地看着她,显然并不觉得他们有什么寒暄的必要。
日前他给她使了不少绊子,她不找他麻烦就不错了。
舒梵当然不是为了跟他寒暄,笑着道:“陛下让称水测旱,需结合前几次的实情来分析,期限就在这两天,还请崔大人将渭河之前几次发水后的数据都交给我。”
见他皱着眉似要推脱,舒梵忙抢在他前面装模作样道,“若是不方便,我就将您的为难之处禀明陛下,您看怎么样?”
崔炯一听心里就开始打鼓。
他本就是借着崔陵的势才敢如此,不过狐假虎威罢了,之前只是不觉得她会为这种小事就去找皇帝,可现下见她如此胸有成竹又有些吃不准了。
“小事而已,回头我就让人捎给你。”崔炯憋了会儿,到底还是黑着脸应下,挥袖离开。
春蝉朝他的背影啐了一声:“欺软怕硬的东西!您就该早点这么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总不能和每个中书省的官员交恶。”她当然是吓唬他的。
好在崔炯也不是什么能人,终于打退堂鼓,她也算松一口气。
之后虽然也发生了一些小摩擦,总体还算顺利。
到了五月,宫人都换了单衫,舒梵也换上了清爽利落的几件衫子。
她亲手给团宝做了几身新衣裳,颜色挑得比较清凉,大多以湖蓝色、天水碧之类的淡雅色泽为主。
“阿娘,好看吗?”这日团宝穿上后,举起手在她面前转了转。
团宝穿上这身更显得白白嫩嫩的。
“好看。”舒梵将他抱起来,在怀里掂了掂,觉得他好像重了,又问他最近在太皇太后宫里都吃了什么。
“他什么都吃,你该问他什么不吃。”旁边一宫女抢白道。
其余人皆笑起来。
舒梵也笑了,抱着他出宫去了趟周府。
这是日前就商量好的,周青棠的婚期就在这两天。舒梵擅算账,到了周府帮着清点了一下婚宴要请的客人、要分发的礼品,很快就帮着理清了头绪,郑芷兰都夸她能干,说她颇有她姐姐的风范。
提起母亲,舒梵面上的笑容就有些落了:“也不知道她和舅舅在云州如何了。”
“那是征北军节度使的地盘,我听说征北军有异动,也不知道姐姐……”见她手都攥紧了,郑芷兰忙拍嘴,“瞧我这张臭嘴,我胡说的,你别往心里去。咱们陛下正值春秋鼎盛,威服四海,谁敢轻举妄动?这不,凉王和彭城王遣使者进京朝见,以示对陛下的臣服。”
这是前朝留下的制度隐患,瑨朝异姓王颇多。
先帝在位时就有不少异姓王蠢蠢欲动,严重时河北一带爆发了旷日持久的农民起义,期间就有三个异姓王趁势发动兵变,虽然后来被镇压,朝廷也是元气大伤。
李玄胤上位后在打击削弱藩王上下了大功夫,只是,非一日之功。
她做了这些日子的侍中逐渐明白位高者的不易,区区一个侍中都如此,何况是皇帝。
天降大旱或大涝,最急的非各地官员而是皇帝。
她有好几次见他一个人在殿内坐到深夜,御案上的罪己诏字迹潦草,心绪纷乱。
有一次她忍不住给他去煮了碗面,皇帝听到动静就将诏书放到了最底下,抬头时对她笑了一下,问她怎么还不去睡,绝口不提心里的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