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乱(11)+番外
疏星有些欲言又止,一颗心高悬着,仍心惊胆战,“姑娘,我们当真要上去么?”
一旦踏出这一步,迎接姑娘的,还不知是什么……
若那男子是个不靠谱的,今日之事只要一传出去……姑娘的名声在整个东京就彻底毁了。
以后,还不知要被宋氏如何拿捏住咽喉。
傅嘉鱼安抚的按了按小丫头的手背,事情到这儿,反倒不怕了。
她嗓音清澈,“来都来了。”
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再可怕,也比不过卫国公府那一大家子的虚伪假面可怕。
她想起李祐从春风巷出来时对她从未有过的温柔俊脸,定了定神,在张娘子的带领下上了二楼。
走到最右手边隐秘的雅间,那道房门紧闭着。
张娘子目光揶揄的站在门口,见她年纪实在不大,定是个没什么经验的,怕她被男人骗了,便好意提醒道,“姑娘莫要怪我多嘴,其实,这选男人也是有门道的。”
傅嘉鱼懵懂的眨了眨眼,她从小就定了李祐,以为李祐就是她的全部,还从未有人与她说过这些。
因而虚心求教道,“张娘子请说。”
张娘子贴过去,放低了声音,嗓子里跟放了钩子似的,妩媚笑道,“进门,姑娘便看看那公子的手指修长与否,鼻梁挺拔不挺拔,眉眼干净不干净,喉结大不大,还有就是要选那身材不胖不瘦,高长挺拔的,当然,个子太高亦不好,胖的是万万不能要的。”
傅嘉鱼听得有些懵,“这些有什么用吗?”
张娘子抿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姑娘还小,自然没有我们这些见过世面之人老道。手指纤长,说明能抓会赚。喉结粗大,说明身体好。鼻梁挺拔,说明专注老实。眉眼清冽,说明人没有坏心思。就按着这个标准挑夫君,你听我的,对你绝无坏处。”
傅嘉鱼虽一知半解,仍乖巧的应下来。
交代完后,张娘子一把拉住了疏星,笑说,“我们在门外守着,就不进去了,姑娘请自便。”
傅嘉鱼再大胆,也从未在这种境地去见过外男。
她伸出小手,放在门上,心脏咚咚咚的跳了起来。
良久,才鼓足勇气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入目是一座三开山水画大屏风,屋中层层纱幔,如梦似幻。
一只浑身金毛的胖猫儿揣爪蹲在门口的高几上,模样慵懒,睡得正香,犹可见,这便是金猫儿茶楼名字的来源了。
她小心翼翼绕过屏风,走到内间。
只见窗边堆雪,炭火燃烧,温暖如春。
丹墀上铺着厚厚的天鹅绒地毯,绒毯上摆放了一条宽大的黄花梨雕花条案,案上瓜果茶水点心错落有致。
另有两只黄猫儿蜷缩在丹墀上。
一个高大玄衣男子盘膝坐在条案一侧,听到门口动静,淡淡的抬起头朝她看来。
傅嘉鱼还没看清人的长相,便呼吸一紧,浑身如弓弦一般瞬间绷住了。
“你……”她结结巴巴开口,“你就是徐玄凌,徐公子么?”
那男子顿了一下,清声道,“正是在下,姑娘请坐。”
声音还挺好听的,有点儿像东京的雪,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冷,语气却很温柔。
第10章 成婚
李祐一向对自己爱搭不理,高高在上,语气从来蕴着几分不耐烦。
鲜少有男子能这般温柔的对她说话,傅嘉鱼原本紧张的心神,稍微松了一分。
她纠结着秀眉,走到男人对面坐下,抬起双眸,只看见他在屋内还拢着一袭厚厚的披风,便脸颊发烫。
“你——”
场面实在太尴尬,她根本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来之前,打好的腹稿也在对上他平静的眼神之后,被忘得一干二净。
男人好似看透她心中所想,将一只薄胎瓷杯放到她身前,淡然出声,“姑娘放心,你我今日之事,我不会往外说一个字。”
傅嘉鱼视线不受控的落在男人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指上。
不知为何,男人淡淡的声线让她忐忑不安的心渐渐安稳下来。
她双手规规矩矩交叠放在身前,想起张娘子说的那些话。
一个李祐也就罢了,这一回,她为自己择婿,定要选一个老实本分的。
因而缓缓抬起眸子,打量起坐在对面的男子。
刚刚没看仔细,如今细瞧才发现,他身上穿了一套破旧打了补丁的灰白布衣,洗得干净发旧,被裹在那件唯一看起来还值两个钱的黑色风裘里。
他面相普通,神情寡淡,五官怪异,看起来病恹恹的不太和谐。
他长得不算好看,一张算得上清秀干净的脸庞轮廓还算立体,唇线单薄优美,却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鼻梁倒是如张娘子所言很是挺拔高长,喉结格外锋利突出,簇拥在那风裘厚厚的毛领里,再加之那一双清涧如雪的长眉和潋滟灿烂的桃花眼,为这张本来十分平凡的脸增添了几分惊艳之色。
尤其是那一对眼眸。
常人的瞳孔不过是两个庸俗的黑点,但这双不同,它要更深更黑一些,里面好似藏着两湾寂静的星河,让人见之忘俗。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男人整个右脸似被大火灼烧过,留下了一整片纵横交错的可怖伤疤。
傅嘉鱼垂下眸子,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日日对着李祐那张郎绝独艳的俊脸看了十多年,乍然看到徐玄凌这副长相,说不失望是假的。
不过,他身家清白,身世简单,是住在这斜桥街甜水巷里的一个病秧子弱书生。
虽然身上有多年痼疾,倒也不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