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完全不了解凶手与死者的情况下, 在短短一天之内就编造了一个可笑的故事:“我听说是包子铺老板被那女的绿了,跟楼下的邻居搞在一起,所以老板又把楼下那小鬼杀了, 把女人的手插他嘴里……”
她的老伴说:“张山那小伙子我看好得很,懂礼貌又能干, 要不是逼急了怎么会杀人?”
凑在一起的另外一个老太太犹豫道:“可是我听我儿子说,那天晚上有两个女人喊救命……”
她是真的没听到,老人的房间很小,窗户都很迷你,那晚雨下得太大了,若隐若现的救命声音被她当成了梦。
“瞎说什么!就一个——”第一个说话的老太太笃定道,“肯定是情杀!”
……
如果说年轻人还会因为从小树立的道德感觉得有种负罪的感觉,那么老年人是完完全全没有道德的羁绊。
凶手,受害者,束手旁观的邻居……都成了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们编织出一个个让人信服的故事,为死者找被害的理由,为杀人者找杀人的合理性。
聂松曼躺在花园的吊椅上,散漫地捧着花茶:“看来不管是什么时期,人的本质都一样。”
闻酌看了眼斜对面的房子,冷清不语。
在警局工作的他更有发言权,近几年来槐城的犯罪率居高不下,或许是大环境太压抑,或许是在高压状态下人本质里的爆戾与恶意全都爆发了,各种令人唏嘘的案件一起接着一起。
闻酌记得最长的一段时间,刑警大队三个月没休息,每天从早上七八点连轴到半夜,通宵也是常有的事。
最重要的是,民众对犯罪的态度越来越稀松平常了,至少一半以上的人都对身边的弱者、或正在进行的罪恶持旁观态度,甚至视若无睹。
到了网上,谁都又都能装成理中客评判一番。
好像随着科技的发展,高楼大厦的铸就,人心越发冷漠成了不可避免的事。
又或者,人自古就是如此。
“快结束了……”聂松曼尝试喝了口玫瑰花茶,“味道不错。”
天已经黑了,还剩三个多小时到零点,期间闻酌尝试找过郑多乾,但郑多乾一直躲着他。
闻酌从不是强求的性格,既然郑多乾不想见他,那就不见。
当时针与分针形成七十五度的那一刻,手机叮得一声——
【秋香园站还原度85%,审判者之桌将在半小时内刷新,请乘客们再接再厉,揪出罪恶,抓到罪者!】
【本站审判者之桌:秋香园八栋一单元101室】
“……我这?”聂松曼看向室内,若有所思,“不会在画室隔间里吧?”
“有可能。”
闻酌倒是更在意那85%的进度,剩余的15%的故事进度是什么?
他思考了很久,虽然无法知道自己的求生任务,但有两种可能,一是按照他对任务的推断,自己已经完成了;二是被迫透明的自己与陶盛没有求生任务。
后者不太可能,这样他们的角色又会显得过于简单。
如果是前者……闻酌确信自己已经完成了。
那么,这15%代表着哪一部分故事的缺失呢?
闻酌思索不到一秒片,手臂青筋就开始跳:“再不滚远点我就烧了你的车票——”
他烦不甚烦地拍了空气一巴掌,仗着无法被看见,席问归小动作不断,手贱得不行。
旁人若能看到,估计都要以为闻酌在发神经了,他身边明明空无一物,却还在几秒后说:“再远点——”
聂松曼不知道席问归具体干了什么,但从闻酌突然飞扬又落下的衣摆能猜到一些。
她笑容满面地拱火:“小漂亮脾气真好。”
闻酌明明看不见席问归,却能感觉到在什么位置似的,面无表情远离了两三米才停下。
他无视了聂松曼的揶揄,也不想费力气解释他们不是‘姘头’的关系:“如果罪者不来怎么办?”
“不是给我们留了三个小时吗?”聂松曼无所谓地笑笑,“不来就要玩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了。”
审判者之桌九点就刷新,但零点游戏才结束,这三个小时就是留给他们捉拿罪者的时间。
离九点还剩半小时,谁不来,谁就可能是那个心虚的罪者。
所以大部分情况下都会到场,除非罪者确定自己已经暴露了。
闻酌问:“对于有‘票’的人来说,在这么大的小区躲三个小时应该不算难事。”
聂松曼:“你的相好有个癖好——就是在开局之前给每个乘客都燃一张追踪票。”
“……如果没有追踪的能力呢?”
“那还有一个办法,其余乘客先进行罪者投票,如果投票正确,会得到三个小时的追踪时间,手机会每二十分钟发送一次罪者的定位。”
“如果投票错误,所有人提前替罪者进监狱。”
闻酌微微眯眼:“所以,不来的人也未必是罪者,他可能不是不想来,而是来不了。”
聂松曼打了个响指,表示肯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除了无法被看见的席问归和陶盛,郑多乾很快就来了,但刻意避开了闻酌站着,刘雅民阴沉着脸在外面徘徊许久,最后还是进来了,离所有人都站得远远的。
就差一个苏玫了。
手机的状态栏里,苏玫的情况不是很好,虽然缓慢,但san值确确实实地在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