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雾(重生)(182)+番外
“大人要我们去拦截吗?”
宋一小心翼翼地看着这几日拖着沉疴旧疾的裴少韫掀起青灰布帘,安静地看着前方的一幕。
“不用。”他话音落下,瘦削的身子颤动了一下,他不断地咳嗽,宋一连忙端来汤药。
“大夫说大人的身体旧病积沉太多,需要小心养着。”
“我无事,你不用紧张。”见宋一这般紧张伺候他,裴少韫挥挥手,吩咐他不必担忧,“我现在还没死,再说——”
他死了岂不是要眼睁睁看着他们恩恩爱爱。
裴少韫露出笑容,眼底冷寂,“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宋一看大人魔怔的样子,轻叹道:“大人,世上的小娘子这么多,何必呢?”
虽然裴少韫是他主子,还被江絮雾用弓箭伤了,要了半条命,按道理他也不该为江絮雾说话,可偏偏一开始就是他家大人做错。
非要在小娘子成婚当天去抢亲,不顾及人家的名声,胆大包天,任凭哪个小娘子,有血性的都恨透了对方。
可裴少韫视若无睹,还被伤成这样子。
作为跟了裴少韫多年的随从,他还是想劝劝裴少韫,别折腾了,人家小娘子很无辜。
但裴少韫轻笑:“我怎么能放过她。”几日的病重,令他脸上的凌厉些,垂眸往下,阴郁森然的气势扑面而来,在说完这句话后,他摸了摸肩膀的伤痛,再摸了摸胸口隐隐约约作痛的伤口。
刻骨铭心的疼,令他捏紧了双手。
往日还能装出一副温润如玉君子的裴少韫,眼下犹如从被老虎吃掉的白衣伥鬼,似笑非笑,配合着病弱的身躯,再时不时发笑,实在渗人。
裴少韫笑了一会,面上收敛了一点笑意,“裴府的探子你处理好了吗?”
“回禀大人处理好了,但是江大人的探子要留着吗?”
“暂时留着,他的探子不是打听到说我没几年活路,正放下心来,这几日你们不要打草惊蛇,我要慢慢徐徐图之。”
江絮雾不是在乎他的兄长吗?
若是她的兄长出事。
裴少韫牵扯出唇角的笑意,吩咐人回去,至于要不要派人拦截,裴少韫说:“不用,先放她好好在外头玩一段时日。”
假以时日,他会亲自接她走。
裴少韫眼底一片阴鸷,在车舆往回,他又想起一事,吩咐青衣跟上去,若是他们有越轨的行为。
他停顿一下,睨了一眼青衣,原本一直当木头待在角落的青衣顿时明白了过来。
青衣领了他的命令,下了车舆,跟上江絮雾他们的后面。江絮雾不知道身青衣跟上来,一路上顺顺利利,也没遇到土匪,倒也自在,在傍晚来临,他们下榻在驿站。
她盥洗完毕,本想着看会书,可头次离开京州,她心里顿感不安,便吩咐抱梅从不花黄梨木里的箱里翻出笔墨纸砚。
白素在跟前帮她磨墨。
抱梅则是去帮她收拾床榻。
江絮雾写了一些聊表关心的话还有几句闲话,写完后,等到笔墨干透,她细细妥帖放好,又从箱里找出梨花香囊,命白素收起来。
隔日吩咐驿站里的人送去京州,给阿兄。
将信写好后,江絮雾闲来无事又翻了几本书,因正值酷暑,窗棂半开,身边的抱梅点了艾草怕有蚊虫,而江絮雾依在窗棂,半支白藕从绸缎探出,她选了一本闲书,耳畔传来暖风和蝉鸣的叫声,倒也不生烦。
可她看得久,发现自己居然看完了,再往右边看去,抱梅不知何时趴在圆桌上的睡着了,而白素伫立在角落,好似不知疲倦,像画上一动不动的人。
江絮雾吩咐白素下去,又去唤抱梅也去歇息。
见抱梅眉眼惺忪,她莞尔一笑,想着天色也不早,自己便把窗棂阖上,可当探出身子关上门,正巧遇到了一同关窗的沈长安。
沈长安一怔,想要行礼,江絮雾浅笑问他:“沈大人没睡?”
“在处理公务。”
“沈大人真是勤勉。”江絮雾温笑道。
后来江絮雾看夜色不早,便嘱咐沈长安早点歇息,她将窗棂关好后。
留下沈长安独自在原地,不过他耳畔早已通红,将窗棂关上后。
他来到案几前,见到上面处理好的公务,想到江絮雾劝慰他早日歇息的话,便不再处理了这些琐碎之事,但是每日地临摹字帖,他还是日复一日地写着。
但今日有所不同,临摹的字迹全变了江絮雾的名字。
他一时愣住,又重写了关于“江絮雾”的三个字,他写完后,仍是不满意,重新书写几遍,心满意足。
可他事后回想自己这番举动,觉得幼稚,但他却郑重地收起写的字帖。
“阿雾。”呢喃出声,波澜不惊的耳垂上泛起红晕。
他将这些稳妥收好,放进随身携带的包袱里时,沈长安却摸到一块长条硬块的木匣子,拿出来想到里面的东西。
沈长安胸口沉闷,谁也不知,被贬去当县令,皇上的侍卫不请自来,登门拜访,送他与皇帝秘密会见。
皇帝面瘦肌黄,看样子时日不多,沈长安见到拧眉下跪,皇帝命他来到跟前,将一早准备好的圣旨交给了沈长安。
“朕近日身体不佳,唯恐时日不多,朕知你无故被贬,实属无妄之灾,但你能远离京州是非之地,也算是幸运。”
沈长安并不清楚,他一介文官,官不高不低,为何皇上会单独会见他。
还将圣旨交给他。
他将圣旨接过后,便下跪叩拜。
“你不问问吗?”皇帝咳嗽,连坐都需要身边的贴身太监搀扶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