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之女……
她的心被那个女人的声音深深的了。
爱,可以将那开到灰尘里的花朵变成阳光下最美的一朵,也可以让人瞬间跌倒了卑微的最底层。
她失魂落魄地走了,依旧躲在他为她做的那方小小壳内。
她且记得太傅千金离开后的几天夜晚,星辰满空,虫鸣阵阵。他压抑不住兴奋对她说:“我们私奔吧,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可好?”
“我……”她微张着唇,她很想问,他喜欢她,究竟是否只是为了报复太傅千金嫁给三皇子。
终究是没有问出口……
二人连夜骑快马而逃,她贴在他的后背,温热靛温轻轻围绕着她,这样的夜晚,除了马蹄声,一切都是静谧的。
终于,她微微开口:“我们回去吧。”
他不语,依旧策马前行。
“回去吧,这样已经够了。”
箍着他腰的手渐渐收紧,手背上被滴落几许微凉,黑暗中隐约有细不可闻的幽咽。纪明珠靠在他的背上,闭目轻声道:“回去吧。”
可这一夜,终究是被血色所浸染。意外杀出的马贼,刀光,剑影……
“你为什么要害他!他到底欠了你什么,我的儿子到底欠了你什么!你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陷他于这般地步。他是堂堂丞相之子,娶得都是世家贵族,他为了你竟然要去除宗籍,你为什么不肯让步,为什么非要做他的妻子,为什么要撺掇他与你做这种苟且之事?为什么?!”
老妇人吼得声嘶力竭。
她只能瘫坐在地上,无力还击。
最后,家人将她接回去了。父亲很爱她,并没有过多的责怪。只是她的脾气越来越暴躁,身边的丫鬟对这个难以伺候的主子都有些招架不住。
回家后的十天,纪老爷坐在她的床边:“丫头,丞相府请了宫中的最好的御医,他总算是平安无事了。”
“丞相府请的?”
纪老爷声音有些哽咽,嘴中支吾许久。
“爹,是丞相府请的吗?”
“是……太子妃请来的。丫头,咱们家虽然有些闲钱,可终究是比不上那些世家大族,咱们……”
纪明珠觉得自己的心突然很空,空空荡荡,却又很轻松,像风一样轻飘飘的。
“爹,我想去乡下的庄子上住几日。”
“嗯!”纪老爷忙不迭地点头,“去散散心也好,爹这就去安排。”
乡下的空气很清,路旁是片片碉野,偶遇到几处竹篱茅屋。此时正是春雨蒙蒙,溪水潺潺的声音,马车里的纪明珠闭目侧耳轻轻地听着,微风伴随着蝉鸣拂过耳畔。庄子已经被提前整理过了,庄子上的大院子平日里也只有一对老夫妻看管,没什么人住。如今纪明珠来了,算是唯一的主子。
纪明珠住了三遂,一日唤来看院子的老妈妈,问:“刘妈妈,我听说这里住着一个江神医?”
“是有个姓江的大夫,不过也不能算得上是神医,咱们这种小地方哪来的神医啊,只能说是有些头疼脑热的找他来治。六十多岁了,为人也和善,小姐要找他吗?”
纪明珠没说话,只叫丫鬟去打听了江大夫住的地方。又过了一日,只带了一个车夫和一个家丁,轻车小路找到了那江大夫的茅屋。
马车来时正巧遇到了出诊归来的将大夫。
“大小姐来了啊。”江大夫将头上的斗笠拿在手里,悠闲地扇着风,“这天也开始热了,年纪大啦,刚走了几里山路就不行了。”
“小逸和小萍呢?”纪明珠跳下马车,直径往院子里走去。
院子里架着葡萄架,一条青石小路通向茅屋。墙角处摆着几盆小花,刚浇过水,几粒水珠正从上滚落。一只猫优雅地穿梭在花盆中。葡萄架旁,有个短袖花衣的小丫头正晾着衣服
“小萍。”纪明珠笑吟吟地走过去。
江萍愣了一下,当即放下衣服飞快跑来:“纪姐姐,好久不见啦。你怎么变瘦了?”
纪明珠拉着她坐到一旁:“天气热不想吃饭,就瘦了点。”
“哦……”江萍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突然朝着门外喊了声,“阿公,我今天不吃饭了!”
“丫头片子作死啊你,好好的饭不吃,干脆明儿你到街上讨饭去,看你吃不吃!”江大夫拿着斗笠手舞足蹈的挥着。
“嘿嘿,妹妹不吃给我,我能吃两碗!”下河摸鱼的江逸回来了正好听见这对话,他手里果然提着两条活蹦乱跳的大鱼。
几个孩子围着江老头高高兴兴吃了顿午饭后,江萍和江逸便回房睡午觉了。纪明珠跟在江老头身后,帮他辗碾着草药。
“听说小姐前几天病了一场,现在身体可好些了?”
“也不算是病,只是有些打不起精神罢了。”纪明珠押着草药淡淡说着。
江大夫擦了把额头的汗,抬眸看着阳光从树荫处撒下的斑斑驳驳。
“小姐啊,咱们的眼光要放的长远些。那些男女情爱啊,随缘就好,人也总不能靠着那些情爱过一辈子不是。”
纪明珠放下手里的捣药杵,微微一笑:“困扰我的不是男女情爱。”
“哦?”江大夫侧头,静静看着身旁的纪明珠。刚才还无精打采的眸子,顿时变得神采奕奕。
纪明珠扔下草药,靠在树荫下的摇椅里,前后慢慢荡着。微闭着双目,悠悠地说道:“我一直想不通的是,那晚突然杀出的马贼究竟是偶然遇到还是有人蓄意为之?那个坏我好事的小美人,也挺有意思的么……”
风簌簌地吹拂着树叶,茂盛的大树发出沙沙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