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燕东没听到里面的动静,又轻问声:“珠珠,你睡了么?”
“回话!”身后男人咬着她的耳朵命令,白惨惨地匕首被月光一照,纪明珠头皮一阵发麻,装出懒洋洋的声音:“啊?睡了……睡了……别吵我!”
“这样啊……珠珠,你没事吧?”
纪明珠泪眼凄凄,只觉匕首又往脖子处靠近了一分,连忙道:“睡着还能有什么事,烦死了!”
听得屋内人发火,祈燕东好脾气地道了歉,脚步声渐渐远了。纪明珠悔的连肠子都青了——大哥,大叔,大老爷,求求你回来啊……
而身后那人似在轻笑。
笑毛啊!就知道欺负弱小,有种找祈燕东单挑啊!
纪明珠闷闷地说道:“好了,他走了,你是不是也该走了。”
“纪,明,珠。”
“嗯。”纪明珠条件反射地点头,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他,他怎么会知道她的全名!
糟糕!
纪明珠被吓得整个脊梁骨都要弓起来。
身后的男人大手渐渐往上,手指一勾,轻松的解开了她的衣领,冰凉的手指从衣领探进去……
纪明珠被吓了一大跳,刚欲大叫,那匕首寒光闪闪,她又萎了……
温热的身体被冰凉的手指触碰,纪明珠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突觉脖子一痛,仿佛什么东西被人拉扯了下来。那人猛地起身坐正,纪明珠看清他手里多出了一个东西。
——她脖子上的玉牌!
纪明珠脱口而出:“你是小偷?”
显然,对方对这个定位十分不满,当即道:“我是侠者。”
纪明珠冷哼一声:“我只知道,古来侠者,都是为家为国。古诗云,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你哪一点配得上侠这个字了?”
那人沉吟片刻,眼眸里闪过一丝异样,笑道:“哪一点都配!”
“……”脸皮竟然厚到这样一种境界!
“若想要玉佩,就要益州英雄堡来,某自当为今晚之事赔罪。”
纪明珠愤恨地盯着他,如果眼神能够杀人,那男人应该被她千刀万剐,凌迟挖心!
男人跃下床,正欲推开窗户,却见窗户处竟然倚着一个人。
黑衣蒙面,不知底细。
他自认自己武功高超,可这个蒙面人竟然能在他精神高度集中地情况下无声无息地这间屋子。
高手!
而且还是江湖里顶尖的高手!
缩在床上的纪明珠死死地拉住裹着自己的被子,露出一个头往床边扫了一眼,连忙又将身子缩了回来。
——她怎么这么倒霉啊!
她好像不是从事着特殊服务业工作,为什么大晚上不睡觉都跑她房里来?!难道她在门外挂上了欢迎光临的牌子吗?!
男人朝着那黑衣蒙面人笑了笑:“兄弟,让个路。”
蒙面却毫不犹豫地出剑朝他左臂砍下,那人虽有准备,但没有想到此人剑法如此凌厉迅速。
而且……
而且他竟然看不出这人的武功门路!
没有花哨的动作,没有任何技巧的剑法,而且剑走轻盈,可这人的每一招却都是厚重无比。
屋内的打斗,终于惊动了祈燕东。
门被他一掌推开。
纪明珠继续在床角装鸵鸟,只是被子被她裹得太紧,室内温度又有些高,她便稍微松了松,而且现在她应该是安全的。
纪明珠松口气,将自己的衣服领子拉紧,半躺着,慢慢吐纳,以平复自己那颗快要被吓破胆的小心肝。
蒙面人见祈燕东闯进,竟也不与那人纠缠,夺窗而出。而那男人少了蒙面人这个对手,加之离窗又近,也跑了!
祈燕东欲追,身旁婢女道:“主子,小心有诈!而且……夫人可能受惊了。”
祈燕东连忙停下脚步,走回床边,小心翼翼地掀起床帐,纪明珠正侧躺着闭目养神,一手微微揉着太阳,颇有泰山崩于眼前而不乱的淡然情怀。
不亏是纪明珠,若是换做其他女人怕早就楚楚可怜地哭起来吧。祈燕东如是想着。
纪明珠睁开眼,便看到祈燕东那表情复杂的脸,心道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把受到惊吓的美人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安抚吗?怎么到了我这里,就只有这莫名其妙的表情!
她坐起身,道:“都走了?”
祈燕东点头:“嗯。应该是个小偷,窥觑财物来的。”
纪明珠又看了他一眼——你还不抱,再不抱就没机会了啊!
祈燕东依旧直挺挺地站在床边:“珠珠,安心睡吧,我派人守在门口,不会再有歹人进来吧。”
说罢,真走了……
纪明珠干脆倒在枕头上——嘿,还真有坐怀不乱的男人。难道她刚才不够?不成啊……嗯,其中一定有诈!
屋外,祈燕东阴沉着脸,身旁的婢女道:“主子,夫人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然……”剩下的话她不敢说,不然夫人怎么会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看的人心底发毛。
“她就算是发现了也不会说,现在撕破脸对谁都不好!去通知韩悠给我彻查今晚来袭的男人!”
“是!”
第二天一早,纪明珠盯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厨房。卫闲正在剥栗子,纪明珠顺手往口里丢了两颗。
卫闲看着她,笑道:“没有想到纪姑娘还有这么好的文采。”
纪明珠一愣:“文采?”
卫闲道:“古来侠士,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顿了顿,道,“听起来像是一首古诗,但总觉得中间少了点什么。”说着,便以期冀地目光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