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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妇重生记(72)

萧源一时不觉看得痴了。

直到含素走到一边,移开灯罩,剪了剪灯芯,才将萧源惊醒。

含素放下剪子,伸手摸了摸朱沅的发梢:“姑娘,干透了,可以歇了。”

朱沅并未贪恋书本,顺手就放下了:“好。”

两人熄了盏灯,含素又端起一盏,照着朱沅走进内室。

萧源看着朱沅袅娜的背影消失在珠帘后,他又在原地蹲了半晌,听含素同雀环叮嘱几句便自拎着灯笼走出屋子,沿着抄手游廊往后头后罩房去了。不消片刻,雀环这个没心事的丫头便呼呼的睡了。

明知再过得一阵,朱沅也将睡沉了,萧源却没有动。

他一时有些迷惘,仰起头来看着高空中的圆月。

朱沅披了件披风,软底绣鞋悄无声息,她走到窗前,看见月光将屋脊上的一个人影投落在霜白的地面上,发顶上不驯服的一缕发丝揭露了他的身份。

先前屋顶的那一声响,她便有些猜疑,只当萧源有事寻她,出乎她的意料,萧源竟似坐着发愣。

两人一个坐在屋脊,一个站在窗前,沉默着。

突然萧源一个翻身,一步迈向屋檐,轻身一翻落在了屋前。他一转过脸来,便看见朱沅正立在窗后静静的看着他。

萧源唬了一跳,随即又眼睛亮亮的笑了起来,几步走近,低声道:“沅姐姐,你还不曾入睡,太好了!”

朱沅看了他一阵,淡淡的侧头撇开目光:“有事?”

萧源尴尬的顿住,曲起指尖挠了挠脸颊,吱吱唔唔的:“……嗯,我……”

朱沅并不看他:“若无事,快回去罢,下回莫要如此了。”

才一转身,萧源就拉住了她的袖子。

朱沅低头看着他的手。萧源体格修长,手也是一样,指节直而长,紧紧的将她的衣袖攥成一团。

朱沅也没说话。萧源望着她的青丝和玉白小巧的耳尖,紧张得心如擂鼓,紧抿着唇即不松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朱沅无奈的转脸过来,目光难明的看着他青涩的样子。

“快松开,都皱了。”

萧源一听,连忙撒开了手,面上泛红。

朱沅看他这样子,叹了口气,目光不似方才冰冷,复又说道:“快回去罢。”

萧源想不明白自己的心思,但生来便有一种固执,于是虽不反驳,却也倔强的站着不动。

两人无语对立。

萧源终是忍不住,有些羞涩的问:“沅姐姐是在议亲么?”

这消息也不知是如何走漏的,朱沅心中思量一会,平静的嗯了一声:“倒是有些眉目,只是这事,你不该问,我也不便挂在嘴上的,小孩子家家的,莫要这般好打听。”

萧源立即道:“我怎是小孩子家?”他用手比了一下:“我比你高这般多!”

眉梢高挑着,一时忘了羞涩,双目晶亮,一股勃勃的生机和野性。

朱沅瞧他实在可爱,用袖子掩着半边唇,侧着头笑了。

萧源便如同受了夸奖鼓励一般,央求道:“好姐姐,你便告诉我么,我也不知怎的,听了一言半语的,掂记得吃不香睡不着的。”

朱沅瞪了他一眼:“瞎扯什么?”

斟酌了一回方道:“你年纪小,又没人同你说过这般规矩,你需晓得,素日里行事还需注意着,这种半夜里翻墙、满嘴‘掂记’的再不许了,换了个姑娘,怕是要赖上你呢。”朱沅是怕戳着他无母亲教养的短处,谁知他半点脆弱也没有的,不假思索的道:“沅姐姐赖上才好呢!”

此话这出,倒将两人都噎住了。

萧源才退去红色的脸,这一刻都红透了。

朱沅又冷了脸,心中一阵厌恶,只是看他委实目光澄彻才没发怒,停了一息才道:“混说什么?这话也是说得的?快些走罢。”

不待萧源反应,啪的一声便窗子关了。

这一声惊醒了雀环,迷迷瞪瞪的唤了一声:“姑娘?”

朱沅声音平静的道:“无事,你睡罢。”

萧源不料朱沅如此喜怒无常,在窗外又痴痴的站了一阵,直到再无半点声响,这才离去。

朱沅一觉醒来,就听到外头含素同雀环在说话:“是谁放了这枝花在窗口?”

雀环:“??”

稍后惊讶道:“咦,当真有花!这是茶花?真真好看,我再没见过这般样子的茶花!”

这不是重点好吗?!含素翻了个白眼:“为何此处会有茶花?你这丫头,夜里又睡死了么?!”一边说,一边就去揪雀环的耳朵,揪得雀环直叫唤。

朱沅在里头出声:“将花拿进来我看。”

含素松了手,拿起这株茶花送了进去。

朱沅披着衣坐在床头,伸手接过茶花把玩。

这株茶花委实难得,层层叠叠数不清的粉色花瓣铺成了六角塔形,典雅精致至极,花瓣上还带着清晨的露水,粉嫩鲜艳。

朱沅认得,这是十八学士。极为难得的,便是在燕京,通共也没得几株。

她把玩了一阵,让含素拿了剪子来,将花枝修了修,便递给含素道:“去寻个瓶儿插起来。”

含素惊讶:“这不知是何人放的,便这般插瓶,妥当么?”

朱沅淡淡的道:“我心中有数。”

朱沅近来积威甚重,含素一看她这面色,不敢再多说,捧着花去了。

一连五、六日清晨,朱沅的窗台上都摆放着枝带露的十八学士茶花。

吓得含素睡不塌实,一大早急忙忙的赶去收进屋里,怕被二姑娘和夫人看见,偏偏朱沅不以为然,每日修剪一番便命她插瓶,雀环也是个没心没肺的,剩着含素一人干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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