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谁?还用问么。
姚芷荷吃惊地道:“还管得这么死?”
宁昭昭哼了一声,道:“我也不想看,有什么好看的。就是好奇罢了。”
“没什么好好奇的,她那样……挺恶心的。”
大约那人也不想让自己心爱之人看见自己会用这种方式折磨一个妇人吧,哪怕那妇人十恶不赦……
姚芷荷看见她的时候只觉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哪还看得出是当年荣宠一时的贵妃啊!光她能数得着的伤都不知道多少,脖子上的勒痕更是可怖,分明是经过多次重叠的,最深的地方都已经渗血……当是每天定时定点,在同一个地方被人勒得濒死又放开的。
再有烧伤,不光头发烧掉了大半,那时候闻到她身上的臭味,宫人说那是她身上的烧伤不曾上药,流了脓出来的味儿。
每天晚上她睡下了,宫人奉了命,不定时就会去跟她玩玩贴加官的游戏……
贴加官么,就是取一桑皮纸,贴在面上,司刑人一口烧刀子喷上去,桑皮纸受潮发软,黏在脸上,再如法炮制,十来张便可要人性命。
宋慧心每天贴个五六张,恰恰是彻底窒息濒死却死不得的时候,宛如在鬼门关走了一圈。而且每每施于她梦中,无知无觉的时候……
每天这么来一次,换了谁只怕也被折磨的崩溃要寻死了……
当初颜清沅放了话,要让她把她害死别人的,每种死法都尝过一遍。这勒死的自然是颜皇后,还有烧死的,溺死的,活活打死的……
他果然说到做到。而且青云骑的人都是老手,很是知道怎么让她在鬼门关转一圈再回来。
日复一日永无止境的折磨。
“她竟真的挺下来了,没死也没疯,不知道在盼着什么。”姚芷荷无心似的道。
宁昭昭心想,她自然是有所期盼的。
“别提她了,怪闹心的。”宁昭昭嘟囔道。
这时候秦皇后叫了一声:“昭昭芷荷快过来。”
两人连忙相携上前。
秦皇后的心情显然很不错,道:“这才多少功夫,不但御花园收拾出来了,各个小殿也都已经有样子了。摄政王亲自督建,果然不一般。”
有个脸圆圆的妇人连忙道:“娘娘说得极其是。听家夫说,王爷对这勘探和园艺,竟也涉猎颇深呢。”
她丈夫正是工部尚书龚真。当年京城士庶门阀挡着,她丈夫难有前途。到如今摄政王进京,京城百废待兴要的都是干实事的人,龚真很得器重。因此他们夫妻二人是真心迎奉摄政王的。
但偏偏就有人要来挑刺,故意嗤笑了一声,道:“原咱们王爷可是督造过运河的,难道龚夫人不知道吗?真是……摄政王这般器重龚大人,还以为夫人您是知道的呢。”
顿时那位胖胖的龚夫人面上就涨得通红。
这怎么说呢,到底是寒门官吏之妻,上不得台面……
众人似笑非笑看着她。
这种捧高踩低的场面秦皇后是见惯的。这个时候她就皱了皱眉。龚氏一门正在重建京城,虽说在这些老士族看来可能就是一家子做木工的,可又眼红其得到颜清沅的垂青,所以才要踩她几脚的。
正想说点什么安抚龚夫人,这时候,棒槌突然开口了。
“我原也以为他不过是外行看个热闹,因修运河的时候耳濡目染才能说道上几句。却不知道,原来我家王爷竟是真的深谙此道吗?”
“……”
宁昭昭冷冽的视线一扫扫过众妇人,嘴角噙着意味莫名的笑意。
她现在风头盛着呢,又和摄政王朝夕相对,连她都不知道,龚夫人会说出那样的话来有什么稀奇的。
谁敢像挤兑龚夫人那般挤兑她,不要命了?!
一时之间众人纷纷回避她的视线。唯龚夫人抬头,有些感激地看着她。
姚芷荷笑道:“你不事生产,哪里懂得那工部活的精妙和复杂?人家都是代代相传,摄政王能学得进去已经实属难得了。咱们妇道人家议论这个,到时候传到他们爷们儿耳朵里,倒要叫他们笑话呢。”
宁昭昭点了头,道:“是了,我原是个钉子都不识的人。不如各位夫人聪明,原来督建过运河,应该就已经会了勘测之类的。”
她这话谁都不敢接。
唯独姚芷荷还像没事人似的笑道:“殿下这般娇憨呢。”
那是啊,她说这话就是娇憨了,她也可以大胆地说,随便说。谁让摄政王宠她呢,谁让现在整个京城都要看她的脸色呢?
可是啊,这话要是换了旁人说,可就……
姚芷荷那意思,可不就是拐着弯骂那些势利眼都是些自以为是的蠢货!
宁昭昭道:“娇憨什么啊,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我就不闹笑话啦。哪里像龚夫人,到底是工部能人的妻子,会的道道也比咱们多。”
秦皇后眼睁睁地看着这小棒槌仿佛一脸无辜,和姚芷荷联手,一唱一和就把在场的诰命都给压得死死的……
调笑似的几句话,就让人明白了她偏袒谁,也让人知道了她在警告谁。
你看她不谙世事,可心思缜密起来哪里像个棒槌?
她已经足以母仪天下。
最终秦皇后轻咳了一声,低声道:“你们小姐俩感情倒还和从前那般好。”
一句话,轻轻揭过了刚才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
热场向来不是上位者的责任。秦皇后说了这话,很快就有那懂事的开始凑趣。
秦皇后带着众女眷在新圈出来的小皇宫逛了逛,心情很是不错。
这里和破败的北殿群已经完全隔开了,仿佛完全是两个时世界。有那么一瞬,秦皇后甚至想不起来,宋慧心还在离她不算太远的地方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