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到了这会儿,还说什么矜持不矜持呢,人家一点余地都没给她留呢。
最终颜雪关是哭着走的。
宁昭昭被拽回了屋子,还不放心,去打听了一下,听说她一路哭到了外头。皱了皱眉,让人追上去给了她一顶轿子。
颜清沅气呼呼地道:“你说你多那个事干什么?”
“姑娘家的颜面最重要,哭着出去了,还在大街上哭去啊?到时候人家还以为你把她怎么样了呢。”宁昭昭不冷不热地呛了一声。
颜清沅呆了呆,然后道:“那也是你傻,你竟然还留她住!”
“不是你的亲戚?我把人赶出去像什么话?凭什么要我来当这个恶人。”
颜清沅有些暴躁地道:“那人家要找上门来,我有什么办法?”
宁昭昭看了他一眼,道:“人家姑娘瞧你那个眼神可是欲语还休……”
“都过去了,提她干什么!我从前做事也是由着性子来的,可就她那张脸,我怎么可能下得了手?”
宁昭昭憋着笑低头。还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颜清沅是快什么香饽饽啊,竟然还有人顶着他娘的脸来勾搭他……
“她真的没削过骨?”
“我怎么知道,我上次见她都六七年前了。听人家说她长得像我娘。看那棱角倒真像削过的,大约是嫌不够像,所以修了修。”
“六七年前她才多大啊,你才多大啊?”突然想了起来,就眯着眼睛道,“她才十二三岁呢吧,你倒是快二十了。”
“……我胃口没那么好。”
宁昭昭瞥了他一眼,道:“是啦,胃口没这么好。”
回想起颜清沅原先的做派,宁昭昭倒也不是像以前那么不舒服了。
但是猛地一下又出现一个颜雪关。
呵呵,那个表情还真的是……
还有颜雪关的做派,很明显,她有一定的自信,并不是像兰芝和颜雅婷那种盲目的自信,而是……一种“确有其事”自信。
颜清沅从前待她必定是不一样的。
宁昭昭已经可以想象这位先生,当初是怎么广撒网随便收的做派了。
他或许无所谓吧,大约也就想着家里多个人就是多双筷子的事儿。谁让他有钱呢,养得起啊。
宁昭昭意味莫名地看着他。
颜清沅心头狂跳!
“老实说了吧,还有多少等着我?”
颜清沅还是那句话:“那人家要找上门……”
“我不问这贴上来的,我就问你招惹过的。”
“我就招惹过你一个啊。”他满脸诚恳。
宁昭昭看着他不说话。
颜清沅让人给她打了水来,讨好地给她洗脚。
这两人估摸着要吵架了,下人侍女都退开了。
齐缀鬼鬼祟祟到了门前也没人拦着,就听到里头传来一个明显狗腿的声音。
“烫不烫?”
齐缀瞪大眼,那是颜清沅?他在干什么?
宁昭昭小声说了什么。
他又道:“你踩我手上。”
一阵鼓捣后。
他又道:“真没有了。你让我指着什么发誓都行。就那个颜雪关,你实在不愿意瞧见,我让人把她送回颜平去……”
过了一会儿他又道:“昭昭,好昭昭,你可别再嫌弃我了,成么?”
“我给你把脚擦了吧。”
“别啊,从前是我荒唐。可我有了你你看我动过别的心思没有?从前也没有动过啊。好昭昭,我只想跟你白头到老。”
“昭昭你看我都给你跪下了……”
齐缀倒抽一口冷气,然后再也听不下去了,转了个身就一路狂逃!
直奔到外院的一口井旁,她才实在憋不住,对着井中哈哈大笑起来。
颜二,你也有今天!
可是笑着笑着,她又怔了神。
今夜的月儿很圆,圆得像块银盘,照着井水也波光粼粼,印出她的容颜,也是带着银色的光辉。
静美如少女。
她想起母亲为她择婿。整个西南最出色的男儿都由她挑选,她选来选去,却总是选不下来。
最终母亲看穿了她的心思,便道:“你莫想着那人,那人是个无根的浮萍,谁家的女子跟了他都是苦命。”
彼时的齐缀还犟嘴,道:“谁说我想着他了?一介商贾,前程都不知道在哪儿呢。他要是肯跟着祖父好好打几仗,攒下点功勋……跪下来求我嫁给他。我啊,还不一定嫁呢。何况他如今这个德行。”
母亲道:“你知道就好。”
然而披上嫁衣,端王府为她十里红妆送嫁,那天她却哭得比谁都厉害,沾湿了那一团似火的红。
喜娘一个劲儿地喊,郡主哭吧,郡主哭吧,把泪儿都留下,日后便只有甜如蜜,美似花。
她娘知道她为什么哭,只是冷冷站在一边看着。她也知道她再也回不了头了。
后来她出嫁不久就守寡。她嫁的是西南当地的侯爵,留了个妾生子继承爵位。那个小妾哪里是她的对手,很快侯爵府就被她掌握在手中。
她开始进入西南那群贵妇真正的中心。花天酒地,醉生梦死,不知今夕是何夕。
日子就这么过,她跟知心的金兰姐妹说起有一个人,让她恨得牙痒痒,只要想起,就是梦里都恨不得在他身上咬下两块肉来。
那金兰在她耳边娇笑,低声道:“是男人,不过就是这么一回事罢了。你若是真的放不下,便把他骗进床帷,到了那时候,他还得求着你呢……你还有什么好恼的呢?”
齐缀想着那人被他哄进床帷,撕下他恶劣清冷的假面,看着他像其他男人那般对着她乞怜求欢……不是没有兴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