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心尖上的男人(231)
快到长廊上提早准备好庆贺的红绸都还未来得及褪色, 快到仿佛走在这大殿上, 耳边还能听见酒杯碰撞发出的脆响,全宗上下欢声一片的笑声。
乔桥下意识回头。
然而偌大的玄真殿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仔细嗅嗅,空气中甚至还有隐隐血腥味。
乔桥心脏忽的一跳, 飞快偷瞄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宋以明, 右手在身后掐了个诀。
几息过后,宋以明脚步一缓, 抬眼。
一层透明的、肉眼不可见的光罩悄无声息地笼罩在了宋以明的周围, 将他整个儿包裹了起来。
这是一种很基础的、隔绝听觉、嗅觉等一些外界干扰的术法。
宋以明原本是看不见的,他受损的经脉尚未完全修复, 此刻并不适合引气入体,修为上仍与凡人无异。
但乔桥陪着宋以明度过在大雪的那些日子,宋以明心魔得以破除, 一夜之间的顿悟,心境便已至臻化境。
宋以明此刻体内虽仍无半分修为,却已可随时调动周遭环境中的灵气化为己用。
换算成修为境界, 几乎可以比得上修炼至金丹后期的修士了。
因此宋以明不仅能看见这个光罩,还能看得出施法之人修为很差, 因为修炼不勤,根基不稳, 以至于使这么点儿小术法,周遭能量波动都如此剧烈,风中的烛火似的,仿佛风再大点儿就能破功。
不过显然施法的人自己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乔桥卯着劲儿悄悄掐法诀,仰头直直地对着宋以明的目光,一派若无其事地问:“怎么啦?”
宋以明眸色转暗。
“无事。”
他垂下眼,小心地将可能吓到心上人的疯狂悸动与爱意藏入眼底,返回落后了一大截的乔桥身边,伸手轻轻牵起他的手,把人带回到了身边:“别走散了。”
乔桥乖乖点头。
玄真殿的红枫小筑建在整个宗门最中心、灵气最充沛的位置,是来上界那年,宋以明仿造三清宗的那座红枫小筑而建的。
这里是乔桥记忆中最美好所在,却也是记忆中最惨痛所在。
外墙早已在那日猛烈的进攻中毁坏坍塌,墙面焦黑一片,穿过已然形同虚设的门,只一眼,遍地的暗红色的血迹便刺得乔桥红了眼。
宋以明面色未改,脚步未停,揽着乔桥径直入了厢房。
这里的夜色似乎格外地沉。
黑暗浓稠得看不清天地,入目尽是黑漆漆地一片,不知是不是那些枉死的冤魂都拥挤在了这里,不愿离去。
黑夜中,只有那一小间厢房似海上灯塔一般有莹莹烛光。
屋内炭火燃得很旺,暖和极了,褥子晒了一下午,柔软蓬松,有阳光的味道,乔桥躺在床铺里,困顿得眼皮似有千斤重,却还是强撑着,看着坐在床边的宋以明问他:
“你不睡吗?”
“不睡。”宋以明的手轻轻摩挲着乔桥的发顶,说话声音很轻:“这里灵力充沛,打坐修炼更助于我恢复。”
乔桥忍着困倦“唔”了一声,眼皮阖上,陷入了沉眠。
或许是这一路的路途劳累,又或许是见到往日旧景情绪波动太大,导致精神上太过疲惫,乔桥这一觉睡得很沉,故人故景皆未曾入梦。
他只觉得这一觉好像睡了很久很久,久到脑子都发懵,醒来发了半天呆才想起来自己是在哪里。
宋以明坐在床边打坐,显然已经入定,但却不知为何,屋子里的光线很暗。
乔桥撑起身子往外望,窗棂外面竟然仍然是黑漆漆的一片,用力眨了下眼睛,乔桥脑袋里终于缓缓冒出了一个问号。
是他醒得太早天还没亮?
可上界天亮得极早,往常乔桥睡醒过来,太阳都已经晒屁股了,怎么还会黑成这样?
似曾相识的场景让乔桥潜意识里察觉到了几分不同寻常,乔桥是个急性子,当即决定爬起来去看看,刚动了一下,手便被握紧了。
乔桥低下头,才发觉自己的手一直在宋以明手心里,被他松松地握着。
乔桥对上宋以明的眼睛,爬起来一半的腿又原路放了回去,傻笑了一声,很不好意思地问:“我是不是打断你修炼了?”
“没有。”宋以明摇了摇头,伸手拂过乔桥的额头遮住眼睛的碎发,问他:“睡得好吗?”
乔桥一张嘴先打了个哈欠。
两只圆滚滚的大眼睛眯起来,露出嫣红的小舌,看起来像是慵懒的小猫:“很好啊。”
宋以明盯着乔桥,嗓子突然有点干涩,喉结无意识地滚动一下。
“咕咚”一声,在安静的厢房里格外明显。
乔桥擦了擦因为打哈欠冒出来的眼泪,望向坐在对面的宋以明,问:“你饿了吗?”
不等宋以明回答,笃定宋以明是饿了的乔桥已经从床头捞过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包裹,翻出了自己来上界前从酒楼里打包出来,一直攒着没吃完的糕点。
虽然是攒着吃的,但这么些天过去,也只剩下最后两块了。
乔桥低着头,抱着油纸团瞧了两秒,闭了闭眼,忍着心痛将最后两块糕都递给了宋以明:“呐,都给你!”
宋以明失笑。
在乔桥十分不舍的表情中接过糕点,然后转手重新包起来,放回了乔桥的小包裹里。
“只是有点渴了。”宋以明移开视线,起身去桌边倒了昨夜烧的凉白开,三两口喝下了肚,浇灭了胸口窜上来的躁意。
被这一打岔,乔桥也就忘了自己刚刚是起来要干什么的了,直到宋以明帮他穿好衣裳收拾好出了门,他才终于又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