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藏(119)
这么一想,臣寻心里柔情缱绻又怅然若失,只想时间就此停住,四季不复轮回。
臣寻也想拖延时间,多看他一刻是一刻。
可干站着也不是事儿,便找话题,“呃,那个,皇上他怎么突然在意这事了?原先他不是积极为阿璩请封世子的么?我记得当年百日宴我去肃王府,阿璩已是世子身份。”
“那是因为他那时候只是个没权没势遭人白眼的肃王罢了,就算李娥有点其他小动作,他顶多丢了王府的家产和肃王封号。可他现在是皇帝了,如果立阿璩做太子,毕竟阿璩不是真正的赵家人,一旦册立他做太子,将来大齐的江山就会落在外姓人手里,你让你的皇帝死后怎么去见赵家的列祖列宗?古人的思想有时候不可理喻。”
古人?
臣寻有点奇怪夏漪涟的措辞,不过,这个人离经叛道胡言乱语的时候多了去了,也就没往深处想。
“哦。”她说。
好像找不到话题了。
她并不擅长同男人交际,特别是面对夏漪涟的时候。从前都是他在她面前噼噼啪啪说个不停,他好像总是有说不尽的话题,扯淡都能扯一天。
夏漪涟突然奇怪地咳嗽了声。
臣寻抬眼看去。
只见他脸上神情不大自然,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不情不愿,说:“皇帝不是你的,我嘴巴漏风,讲错话……”说完飞速别开脸。
他以为她寡言少语,是生气于他的用词?
臣寻莞尔。
她压根儿就没注意到他曾说过谁的皇帝之类的话。
体贴地转移话题,“皇后突然召见我,肯定不是心血来潮吧?”
“是啊,她本来嫌你无用的。有皇帝撑腰,你都没能进入内阁把王振一举轰出朝廷,还让王党重新得势,不是很没用?是你的老师杨问极力推荐的你。”
臣寻对此已有猜测,长长叹了口气,“先生对我期望太高,却不知道我根本无心掺和皇上的家事。历来,这样的臣子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再说,你应该知道,我进入仕途都是被迫的。我根本无心做官,也无雄心壮志要为国为民,一切于我而言,都太累了。”
被迫的?
自是被辽王府迫的……
夏漪涟眨眨眼,想说什么,但,又默默地把嘴巴闭上了。
臣寻瞥见了他脸上转瞬即逝的幽微的表情,暗悔失言,忙岔开话题又讲:“我很奇怪为什么皇后娘娘不干脆同首辅大人结盟?王振根深树大,又有那么多同党,想要将阿璩推上太子之位不是易如反掌?我却缺少男人那种干大事的魄力,她不是都看出来了么?”
夏漪涟轻嗤:“你也知道自己缺少魄力?那你就学啊。”
“学不来,我始终是个女人。”臣寻火大,“就像此刻,你虽然着一身女装,也比我一身官袍威严多了。男人同女人,本来就天生有别,不是什么都能跟考状元一样,多吃点苦、多看点书就能弥补的。假的就是假的,装腔作势这一套,我实在学不怎么会。”
夏漪涟脸皮子抽了抽,恨恨剜她一眼,说:“我道一句,你非要顶十句?”
臣寻就不再言语。
夏漪涟满意了,又装腔作势地清了清嗓子,开始卖弄权谋之术,“咳咳……找王振无异于与虎谋皮。王振已经是人臣之首,往上再无可升,除非他想改天换日。所以,如果李娥找上他,阿璩的太子之位倒是稳了——就是皇位也是板上钉钉,可是母子俩的结局只有一个,便是沦为王振弄权的傀儡罢了。”
“皇后娘娘并不傻,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倒向王振的。放眼朝中,唯有拉拢你。尽管你也让她不是十分满意,但是你心里天地君亲师,恪守本分,将来肯定会尊称她一声太后的。”
近墨者黑。
她被夏漪涟纠缠上后便被他带“坏”了不少,但那些离经叛道的行径主要发生在他俩相处之间,对外人、对其他事项上,她仍是个十分重视礼法的迂腐文人。
臣寻笑笑,附和他,“那倒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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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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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寻难得赞同他的观点, 夏漪涟颇为得意,愈加想在她面前显摆,便又滔滔不绝道:“我舅舅当初为了让我堂弟顺利登基, 对待诸王, 不分亲疏, 手段狠辣。其他亲王七零八落了,可我这位表兄却能赖在京中安然无恙, 确有两把刷子的。不过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人一旦大权在握了, 就容易掉以轻心。所以当上皇帝的多, 但是, 堪称千古一帝的却是凤毛麟角。”
此时臣寻正担心不已。
只怕同夏漪涟再待下去,难免不会叫人看见。
所以他都说了些什么,她根本无心仔细去听。又不好打断他, 只能耐心地等他嘴巴稍停, 就迫不及待地总结陈词道:“与其做个被人摆弄的木偶, 皇后的确是不如放手一搏。不过, 皇上迟迟不立储,前朝□□便一日不得安宁。短短两年大齐换了三任君王, 皇权更替频繁, 于国于民都不利,但愿皇上对此时尽早定夺。”跟着便欲要对夏漪涟道一句自己不能久留后宫, 得离开了的话。
不意夏漪涟神色微顿, 忽而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臣寻惊了一跳, 慌忙捉住他的手腕一拽, 紧蹙眉头低吼:“你疯啦?招来了人你就开心了!”
夏漪涟低眼看向两人肌肤相亲之处, 眼眸缓缓眯起, 然后他突然抄手将臣寻拦腰抱起,快步朝花园深处走去。
臣寻吓得三魂没了七魄,可她既不敢大力挣扎——这个男人发起疯来,是完全不可理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