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荆丛(96)

男人不愿林芙触碰，握着拐杖就想逃，可他毕竟脚跛了，又失去一只脚，行动上根本敌不过四肢健全灵动自如的林芙。

林芙将男人扶起来，仔仔细细看着男人的脸。

男人即使胡子拉碴，有几分流浪汉的样子，却也难掩年轻时的周正模样。

林芙瞧见这张熟悉的脸，欣喜过望：“林叔，真的是你！”

可看到林叔如今狼狈的失去了手臂，还跛着脚的样子，林芙一顿，面露担忧，“您怎么会变成这样？”

林警官似乎无颜面对林芙，一直推脱着，不想让林芙认出他来。

却见林芙上前，狠狠抱住他，有些难过地说：“林叔，我真的很想你。”

……

林芙自幼没有父亲，对一身正气的林警官一直是当尊敬的长辈看待的。

知道林警官引咎辞职，消失之后，她还难过了好一阵子。

对于她来说，林警官亦师亦友，他教了林芙一些她从未接触过的知识，教她打球，锻炼身体，增强核心肌群，让她作为女孩子也不要害怕展现自己的力量。

如今看到林警官出现，林芙很是高兴。

两人在青山公墓附近的茶楼坐了一会儿，林芙让人上了一壶好的普洱，还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

林警官也没再回避林芙，接过茶，看着林芙亭亭玉立的样子，不禁热泪盈眶：“你都……这么大了啊。”

林芙一愣，笑了一下，眼睛也有些涩。

她道：“是啊，林叔，我们有好多年没见了……”

自从十七岁那年发生了那件事后，林芙就再也没见过林警官。

林警官一顿，问：“你妈……最近还好吗？”

林警官手指摩挲着杯沿，包厢里安静得连针都快掉下来，林芙知道林警官还在职时对她和惠平露颇为照拂，甚至继父在知道她们在和林警官有来往时，还引来了惠平露和继父巨大的争吵。

后来林警官自动远离了她们，和她们保持距离。

但林芙总是会在学校放假的时候看到学校收发室林警官给自己买的水果和牛奶，他是想让她带回家，和惠平露一起吃。

林芙想到这些，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抿道：“我妈她……一切都好。”

林警官听到这话不禁笑了笑：“那就好，没有你继父，我相信她是能把日子过好的。”

林芙看到林警官脸上的笑，心里不忍有些触动。

她放下手中的茶杯，想到顾琴的墓，道：“您怎么会在这？顾琴的墓……是您花钱买的吗？”

说到这事，林警官身子一僵，沉重地将手中的茶放到桌子上，点了点头，道：“是。”

林芙听了，连忙道：“怎么能由您买单呢？这钱我得给您。”

林芙说着就要给林警官转账，林警官却说：“不用了，这是我……欠她的。”

当初他就暗暗发誓，一定要将这个案件查个水落石出。

以他侦办案件多年的经验来看，顾琴的案子说不定另有隐情。

他走街穿巷，一家一家拜访，好不容易有了点头绪，后来出了那么个事，一切都只得中止。

空气里有些沉闷，林芙再度给林警官添茶，问起当年那件事，道：“当年那事……是真的吗？”

林警官沉默不语，看着自己杯中的茶一圈一圈漾开痕迹。

他道：“其实我当时没什么印象，甚至没有感觉到……”

林警官低下头，道：“不过人家小姑娘在我床上是事实，我也没办法狡辩什么。”

当年林警官查案，查着查着，突然就和嫌疑人发生了关系。

那个嫌疑人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女孩，未成年，林警官这事引起了当时比较大的轰动，但为了那个小女孩的名誉着想，警方和官方都未曾纰漏那个女孩是谁。

林警官说：“说来也奇怪，当时我刚查到那女孩身上，没多久就和她发生了关系……”

林芙听着骇然，觉得奇怪：“你是说那个女孩和顾琴的死有关？”

林警官拧紧眉毛，凌乱的剑眉长时间没打理，也有一种凌厉的姿态。

“顾琴死的那天晚上应该是见过她，两人好像发生了争吵，据顾琴住的那户楼上的人说，当天晚上她听到楼下好像有声音，但因为她养了狗，狗的叫声覆盖住了其他声音，所以她说她听的也不是很真切。”

顾琴住的是那种廉租房，隔壁的房没有人住，只有楼上有邻居，以至于顾琴死了两天才被人发现。

当时顾琴的死还不是人发现的，是狗闻到味道不对，咬着楼上住户的衣服，对着顾琴住的地方乱吠才被人发现。

“据楼上住户说，那人是顾琴的朋友，偶尔还会去她家做客，那人还有个妹妹，偶尔也会来找顾琴……”

林警官说到这里想起什么，对林芙道：“说起来你妈应该很熟，你或许也认识她。”

林芙很诧异：“我认识她？”

林警官点了点头，很沉重地说了一句：“那人是李书书，你妈和她妈应该认识。”

林芙听到这个名字如晴天霹雳：“李书书？”

她最近听到这个名字可不止一次，惠平露也提过一次，可她对这个李书书没什么印象，甚至没听顾琴提起她有一个这样的朋友。

不过顾琴性格好，朋友很多，不是所有朋友她都能认全。

林芙拧紧眉头对林警官说：“林叔，你确定是李书书吗？当初和您发生意外的也是李书书吗？”

林警官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却也只是笃定地点点头，道：“我确定是她。”

他又怎么能忘记这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