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觉醒后向BE说拜拜(197)
文绮是不知道倚湘在想什么,反正文绮已经开始向奚徵介绍这些菜色了。有些紫蝶族专有的特色菜,文绮介绍的时候,神态如数家珍。
对他们这些神灵来说,万年辟谷已是寻常,用膳什么的不过是偶尔品尝下世间美味。
文绮不要侍女们在旁布菜,她自己亲手先为奚徵舀了一杯香茶,撒娇似的说:“这是紫蝶族用菖蒲花烹的茶,我很喜欢,师伯品鉴一下好不好?”
奚徵恭敬不如从命。
文绮接着又为奚徵介绍了些点心,也都是紫蝶族这边的。比如说用蔷薇花蜜混合百合花瓣做成的糕点,紫蝶族人把它取名叫“拾花膏”。虽是用花蜜做的,但甜度适宜,佐以百合花的清新,反倒细腻清香。
奚徵都一一尝了。
等用过膳,文绮自梳妆台前拿过一支古朴的长发簪,将自己长长的头发随意挽了下,接着走出内室,回到奚徵身边。
她本想着带奚徵在王宫里转一转,参观一下,看看他还有什么想做的,却看见奚徵正透过流霞阁的轩窗,望着远处夜色下崔巍厚重的九层高台。
文绮也随着奚徵的视线看去,这一瞬,她的心轻轻抽了一下,有微末的酸意泛上。
师伯他一定是透过九层高台,想到了国师吧。
虽然这师兄弟二人从来没有见过面,可他们到底是师兄弟,又师从同样的法术路子。
师伯他看到九层高台,定会心生许多感慨吧。
文绮悄然走到奚徵身边,她看着奚徵的侧脸,看似无悲无喜的眼中,却藏着些他读不懂的情绪,好似有种跨越遥远的时间所传递过来的、深深的沧桑。
文绮不知道奚徵在想什么,她转眸,也同奚徵一样,望向远处的九层高台。
星河暗淡,月明星稀,唯有长夜厚重如汪洋大海,笼罩整片天地,苍茫无尽。
伫立在那里的九层高台,早已在千年的岁月中变得好似一个沉默的遗迹,那样荒凉而孤独,却又深厚而壮阔。
文绮凝视着九层高台,就好像昨夜里它还燃着熊熊烈火,而今日便已喑哑无言。
文绮想了想,询问奚徵:“师伯想去九层高台看看吗?”
奚徵沉默须臾,带着淡淡的悲伤感觉,笑了:“好,去看看吧。”
文绮总觉得他眼神深处有些奇怪的东西,是她看不懂的,也想不出那到底是什么。
文绮披上一件斗篷,提了灯,没有带侍女,只和奚徵一人走出流霞殿,来到九层高台下。
他们没有直接飞上九层高台,而是选择一层一层走上去。
从前,文绮每每落寞难过的时候,就常常提着一盏灯,独自来到九层高台上,在最高的地方坐下,吹着风,俯瞰紫蝶族的王城。
越往高处,夜风越大,文绮看见自己的头发被风吹起,和奚徵被吹起的头发,在月光下交错在一起,又被吹着分离,再交错,再分离。
他们登上了九层高台的顶端。
这里,就是寂夜殒命于烈火的所在。
这里安静的可怕,只有夜风的声音。王城鳞次栉比,而万家灯火,唯有九层高台上黑暗沉寂,只有文绮带来的一盏小小的灯。
灯光映照在奚徵的脸上,文绮从他的神情中,看到了越来越多她看不懂的东西。他仿佛沉浸在某种思绪里,又仿佛抽离在尘世之外。
最终,他微抬起头,看着九层高台顶上的几块残垣断壁,看得出神。
文绮也看向那几块残垣断壁,这九层高台,并非只是空旷的高台而已,千年前寂夜是将这座高台化为九层迷楼,才抵挡住魔域的疯狂肆虐。
文绮讲出来:“这座九层高台,是国师平地升起的,他借助这座高台,施展出九层迷楼之术,这个术法师伯你会的吧。”
“嗯。”良久,奚徵道。
他漫漫凝视着黑夜中的高台,喃喃道:“物是人非,不知不觉已是千年了,就好似大梦一场,转瞬变迁。”
文绮听着这话,心里也生出些感慨。她只有一千岁,所以一千年对她来说,就是全部的人生。
一千年真的很长,可她也如奚徵一样,一闭眼,眼前还能清晰地浮现千年前故人的音容笑貌,这样想来,确实像是转瞬而逝的一场梦。
那么,师伯……
“师伯你,该是有一万多岁吧?”
“嗯。”
“那对你来说,一千年更是微不足道了。”文绮说。
奚徵沉默了一会儿,他的嗓音低下去,犹如要被风吹散,却又每个字都很清晰:“我有时候会想,明明很久以前的一些事,当重现在回忆中时,却好像还是昨天的。我也曾无限接近于死亡,在那时,我并没有感到恐惧和留恋,劫后余生迎来平和后,也未对幸存而感到欣喜。一万年,和一天,终究也没有那么大的差别。如果不能平静地生,便是朝闻道夕死可矣也没什么。”
文绮心中有层层叠叠的撼动,怪不得,所有人都说白帝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因为他对生死、对沧海桑田、对漫长的时间,早已钝了情感,不再在乎。
但越是这样的他,文绮想到他刚刚发怒雷劈陈寰时,她越为这种反差勒紧了心房。
倒是奚徵说的“曾无限接近于死亡”这事,文绮大概知道。
从前魔域和上界成日里斗争的时候,像奚徵这样的上神,必然是与魔域斗法的主力。战争自然伴随着危险和死亡,想来奚徵便在那段漫长的黑暗年代里,曾坠落至死亡线,又终于活着迎来魔域覆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