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觉醒后向BE说拜拜(366)
这就是父君被囚禁的地方,这冰封的大海之底,暗无天日的,除了寒冷孤寂,什么都没有。
雪花落在尔允长长的睫毛上, 冻住了从眼中生出的泪花。泪水与雪花,让她一双眼的视野都化作白茫茫的颜色,眼皮酸得厉害, 心绪复杂难言。
她无声吐出口长气,撑开哭朱雀,遮在自己与柏琰的头顶, “殿下, 当心风雪。”
柏琰偏过头,看了尔允一眼, 没有说话。尔允却模糊觉得, 从他眼中,看出了一些, 不一样的东西。
往北海的深处去,这里守卫森严, 随着离地面越来越远,那种透不进光的窒息感, 与不断加剧的冰冷,让尔允身心俱感到无比的压抑与悲彻。
而这种压抑与悲彻,在她来到父君面前时,再也控制不住地,爆发了。
靠着柏琰的身份,畅通无阻,尔允终于看到了自己的父亲。
在一间珊瑚做成的屋中,穿着一身压麻布衣衫的司徒无愿,站在房中,荦荦孑立,垂着一双已有皱纹的眼,仿佛是一尊亘古的沉重雕像,那衰败的感觉,犹如是一段长夜挥之不去。
当房门被打开,他转过身,看到走进来的尔允,他的第一反应,竟已不是惊喜,而是一种几乎茫然的平静。
他动动唇,似是想问:你是谁?
然后在幡然之间,当激烈的情绪涌向脑海时,惊喜与担忧才接踵而至,司徒无愿怔怔道:“你……”
“帝子侧妃明惜水,拜见冥帝!”
尔允在潸然泪下中,努力地、大声地喊出这句话。她再也站不住了,双腿已经失去力气。她滑落在地,跪在崎岖不平的珊瑚地面上,颤抖着向司徒无愿叩拜下去。
所有的压抑、悲彻、愧悔、思念、担忧……种种的种种,终于在这刹那如决堤般,冲破尔允的心墙。她刚喊出第一个字,泪水就止也止不住地滴落,她的声音几乎变成压抑的哭嚎。
尔允不知道,父亲看见她已经变成一个桃仙,他的心里是何种感受。
她有太多话想和他说,父亲也一定想要问她许多。可是,他们什么都不能说,院外就是柏琰,就是看管父君的重重守卫。
她是来请教老冥帝事情的帝子侧妃。
他们都是彼此的陌生人。
司徒无愿恍惚了许久,尔允,他的女儿尔允,变成这样了。
帝子侧妃,桃仙,本该在葬魂崖的她,变成这样……
可他什么也不能问,只能看着自己的女儿,抬一抬袖子,压抑住嗓音中的颤抖,说出平静的两个字:“请起。”
尔允哭着摇摇头,她已经起不来了。她现在的情绪已快要超出控制,她不敢起来,只能继续跪在那里,用尽所有的力气试图让自己缓过来。
她死死咬着齿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哭腔稍微轻一些,别那么的失态:“冥帝,妾有些问题想请教您,小殿下便送妾来此。”
司徒无愿张了张嘴,半晌后,道:“小殿下……?”
“小殿下柏琰。”尔允说。
“柏琰……”司徒无愿喃喃着,浑浊的眼珠不知流动着什么,好像有一丝疑惑,却被这幽禁多年的麻木平静所掩盖,任谁也看不清。
司徒无愿又道:“你想要请教什么?”
尔允咬着齿根,一字一字的,克制住哭腔,说得清晰一些:“帝子妃余娇容,曾被关押进阴司冥界的极寒之渊,妾想知道原因,她犯了何罪?”
“你……”司徒无愿就像是一滩死水开始泛起波澜,从一开始细小的波澜,变得越来越明显。
尔允沉默的地等着父亲回答她,这种沉默,是那样悲凉,在这比雪原还要冰冷的海底,化作一种滂沱的压在肩膀上的压迫感。时间在这里已然被冻住,感受不到任何的流逝。
司徒无愿蓦然压住他波动的情绪,他归于平静。他已经明白,自己的女儿要做什么,在做什么。他将她带来这个世上,却没有让她过一天好日子。到今日,他对她所面对的、所承受的一切,也都无能为力。
他真是个没用的父亲!
司徒无愿沉重地叹出口气,喃喃道:“帝子妃……原来她已是帝子妃了。娇蓉……现在叫余娇容吗?”
司徒无愿告诉尔允:“你口中的帝子妃,原名娇蓉,是魔域培养的细作。魔域将她一身魔气化去,送到西宫做侍女,刺探天家消息。那时天家对魔域防范甚严,极少私下出行,以免被魔域偷袭围攻。”
“娇蓉为了给魔域制造绝好的偷袭机会,处心积虑接近帝子殿下,取得他的倾心和信任。借着这层关系,娇蓉探知了陛下一次出行的行程,将这一消息,报给魔域。魔域随之组织对陛下的暗杀,那次暗杀相当惊险,魔域派了五百名高手。要不是白帝奚徵以命相护,陛下怕逃不过此劫。”
尔允听到这里,忽然觉得这故事有些熟悉。
她一下子反应过来,这不就是白帝奚徵与文绮最初结缘的那件事吗?
当年的白帝奚徵,便是在一次针对天帝的偷袭暗杀中,为保护天帝,拼死杀光那些高手,自己也落到重伤不治,肉身无法再承载魂魄的濒死境地。
白帝无法,这才将肉身封存于梨花源深处的繁芜宫,魂魄转生历劫,以待回归。于是才有了紫蝶族的国师寂夜,和被他护下的、教养大的文绮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