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觉醒后向BE说拜拜(402)
天啊!这是尔允脑中此时发出的声音。她连倒吸凉气的动作都僵在半途,忘记了。
这么多年的窥梦,她自以为知道无数他人的秘密,却仍旧没有想到,统治九天四海的天帝,竟是他,创造出那个曾和上界分庭抗礼的魔域,那个满是暴力与鲜血的魔域。
随着贞葭越说越多,争夺天帝身体的那两个灵魂,也变得越来越疯癫。巨大的法相,痉挛一样的撕扯着整个天空。云朵、太阳、星星、月亮均被撕扯,碎成一块又一块,整个天穹变成一副凌乱破碎的骇人模样。
贞葭继续道:“我原是不知道这样的事。就在那日,我去找陛下,却意外看到本该在魔域的魔帝,竟出现在陛下的天擎殿中,与陛下说着话。我看到了那一幕,也听到了他们说话。魔帝说,陛下做不到净化自己的邪念,便将邪念从身体里剥离,丢至另一个空间。可随着被陛下剥离的邪念越来越多,那些邪念聚集在一起,便成为了魔帝。魔帝又将那个空间腐蚀,最终变成了魔域。”
“我本想着,陛下既造下这样的孽,便该立刻诛杀魔帝,向九天四海下罪己诏,想办法弥补,令一切回到正轨。然而等着我的,却是陛下的生吞活吃,他不许我将这件事宣扬出去。”
后面的事就很清楚了,天帝吃掉贞葭后,便谎称贞葭是走火入魔,爆体而亡的。
再后来出了余娇容的事,接着就是昙清率军荡平魔域。
可是,魔域被荡平了,但生出魔域的天帝还在那里。
所以,已经被昙清斩杀的魔帝,他的残念,回归到了本体,也就是天帝的身上,与天帝合二为一。
他们都还保留着各自的意识,仿佛是两个不同的人。但正如昙清所感觉到的那样,他望着高坐在天擎殿上的父皇,分不清那到底是他的父皇,还是一个恶魔。
天帝和整个魔域,本就是一体的。
而且,因天帝健在,附在他身上的魔帝残念就能一直活着,有源源不断的力量。所以,那个由魔帝所污染出来的魔域,才会一直死不干净,始终冒出新的余孽,始终有外泄的魔气侵蚀着下界。
一片静谧的死寂。
所有人说不出话来。
宛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在这窒闷的宁静中,尔允蓦然开口。她心中最后的一个疑问,也解开了。
“难怪身为魔域细作的余娇容,曾差点害死陛下,陛下也依旧允许柏誉将她从极寒之渊中捞出,娶她为帝子妃。至今陛下都不肯重罚余娇容。”
“是啊,因为那个袒护余娇容,对她如此宽宥的陛下,已不知是陛下,还是余娇容的主子魔帝了。”
明白了,全都明白了,当一切的因果被串起,当一切的谜团解开,尔允竟感受到一种宛若隔世的恍惚。心跳不禁重起来,一下一下,她望着天帝的法相,忽觉得口干舌燥,一种暴戾的气血涌上头顶。
而众神,也同尔允是一样的心情,他们也问出了属于他们的最后一个问题:“太子殿下,那么,您逼宫篡位的事,是否也是陛下欺骗我等的谎言?”
仿佛时过境迁的语气,那样淡,但昙清的回答,令闻者无不感到痛苦,与愤怒,“当日,孤是去向父皇询问有关母后的事。魔帝以父皇的性命要挟孤,调动御林军围剿,才有了之后的事。”
一切都清楚了,所有的眼睛都愤怒地看向天帝,再不会有一点犹豫和动摇。就连最是温柔如水的玄帝灵罗,她的眼眸中,都聚集起怒火与失望。
今日在这里所有的人,都做出同样的决定,无比坚决,不死不休。
弑君。他们便要做弑君的逆臣!
忽然,争夺天帝躯壳的两个灵魂,分出了胜负。
这一次,又是魔帝赢了。他狰狞狂笑,用着和当日.逼迫昙清时一模一样的语调,向诸神道:“昙清、贞葭,还有你们所有人,是想谋反吗?你们的天帝可是在我的手里,你们敢轻举妄动,你们的天帝就死定了!”
魔帝还以为,他能继续靠着这招,再赢下去。殊不知,这里的每个人,心里翻滚的都是“弑君”二字。
一切祸乱的源头,都是天帝,一切悲剧,都是他一手制造出来的。景颐因为天帝,流落魔域,过了无数年生不如死朝不保夕的日子;扶光因为天帝,日复一日地架设净化魔气的结界,常年不得待在东方天阙;温倾时因为天帝,险些错过宛芍,险些看宛芍身败名裂,死得毫无尊严;奚徵因为天帝,濒死千年,不得不转世渡劫;宁淮序因为天帝,被剥下护心麟,像个病痨般生无可恋地衰竭……
还有他昙清!还有她尔允!
贞葭、司徒无愿、司徒重云、白晚央,还有那些在征战魔域的艰苦年岁里牺牲的人,那些被钉在逼宫谋反耻辱柱上的阵亡将士……
都是因为天帝,一切的起因,都是他!
他与被他剥离出去的邪念,又有什么分别?在剜掉宁淮序护心麟的时候,在吃掉贞葭的时候,在牺牲司徒家的时候,那个操刀的人,难道不是天帝自己吗?
没有足够的道心正气,净化掉自己的邪念,任着邪念坐大,最后反噬自身。魔帝造的所有孽债,不都是你天帝自己的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