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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长安(117)

“母后好,皇兄好。”黑蝙蝠行礼如仪,我赶紧跟着做一遍。太后娘娘身后还紧跟着皇上呢。

尉迟澈的眼神已经好奇的在我和望舒之间打了好几个来回了,“嗬!还真是大家都心有灵犀呢!”他自己穿了一件紫衣,可上面绣了黑色龙纹,和老黑居然也有些撞了!难怪他要说心有灵犀。这叫什么事啊!

黑蝙蝠好像没听懂皇帝的话似的,行完礼就恭敬地让到一边,完全不打算有所应对,我该怎么办?不能大家都大眼对小眼一言不发吧?

“啊呀,我来迟了来迟了,大家久等。”没想到救场的居然是我那位舅舅。我差点忘了,他也是自己家亲戚,还是个标准的长辈。这种场合当然会请他的。他来的可真是时候。 我不用担心冷场了。

他标标准准的向皇帝、太后行礼。行完礼,他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们这些站着的人的尴尬。只高高兴兴地说:“我今早送来的贺礼,皇上可曾看到?”

“太丰厚了,谢舅舅!”尉迟澈高高兴兴地说。

“舅舅好。”“窦公好。”我和黑蝙蝠几乎异口同声地向他施晚辈礼。

“啊呀,不必不必。”他上来扶起我们,“宁王,侄女婿,等一下我和你可还有要事要谈哟,你可不许中途跑掉躲我哟。”

我这位舅舅和我上次见到的他,有了些不同,明显的,人比那次略微圆胖了一圈,脸上油光重了一些,虽然还有乡土气,但自信也明显强了一些。他近日在京城算是混得志得意满,顺风顺水吧。

大家各自落座,黑蝙蝠仍是他一贯的性子,在人前话不多的。皇帝和望舒也不知为什么,今天都不怎么开口。我是不知该说什么。于是座上就只剩下两个人唱双簧,基本上是太后一句,舅舅十句。说的全都是些没要紧的村话,不过是逗个乐子罢了。不过有他们在,场面倒也不算冷清。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太后起身更衣,皇帝也站起来作孝子状扶着他老娘出去了。我看出舅舅要和黑蝙蝠谈什么的样子。我没有大惊小怪,明白这宴会终究不是全为了望舒。

果然,望舒只略坐片刻也站了起来,我识趣,叫了声姐姐,跟了出去。

望舒当先,她走得很慢,步态一如往常的优雅。

“姐姐。”我们在一池湖水边站定时,我又叫她。

“你穿黄很好看。”她望着水中的半轮月影幽幽的说。

“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那个……你为什么不穿红?”我已看到今天太后穿了蓝,明白她是为了避太后的色,才没穿她喜欢的蓝。可是她仍然可以穿红的呀!

“还早,我想,以后我会有机会穿的。”她似乎非常自信。

我知她指的是册封皇后那天,可以穿大红的吉服。可……

“姐姐,别怪我说话直,皇帝已经二十余的年纪,听说成亲也近十年,可却一直没有孩子,你不觉得……”我想把从梅相处听来的事说出来,却又不知怎样说合适。

“你想说什么?”望舒的声音变得尖利起来。

我有些害怕,“没,我只是觉得姐姐应该慎重。”

“你现在来告诉我要慎重?”

我无语了,是啊,现在说已经晚了吧。

“我看出来了,你现在春风得意,脸上的笑影藏都藏不住。他对你很好吧。那天在麟德殿上,他就那么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你出去。”

“嗯,我们……还好,那天不是……”

“你也得小心,男人往往不是他表面上的样子。”

“姐姐,怎么了?那个人欺负你了?”我有些担心,他们这还是才成亲呢。

“没有,不过是些普通的女人罢了,”望舒笑,“我也不在乎多那么几个。我其实早有准备,女人只要做了男人最重要、最离不开的那一个就行了。”

我懂了,“姐姐,你不开心,莫不是那人还要收别的女人?”

“那个想来免不了的吧。你别理我,我也就是发发牢骚。今天有那一起来我这里道喜的妃嫔告诉我,这一年中,他在宫中已经纳了好几十人了。这其实原也不算大事。我只是心里不快,想起娘来了。”

“娘?”

“啊,你不知道娘的故事。我今天告诉你吧。”

☆、第72章 夜宴

“啊,你不知道娘的故事。我今天告诉你吧。”

“我猜是个负心汉与怨女的故事。”

“是,咱们的爹爹原本是个孤儿,想从军争时。穷得连匹战马都买不起,若不是外公爱才,还把女儿嫁他,爹是不会有今天的。”

“后来日子好过了,爹就移情别恋了?”

“对,我和二哥小时候,很少看到爹回家的,那时娘的眼泪都哭干了,却无法让爹回心转意。因为那时,晋中窦家除了钱以外,没有什么势力。娘生你难产后那几年。爹爹索性长年不回家。这样两人冷了几年后,爹就带了一个女子回来,说是新纳的妾,且已怀有身孕,不多久,生下个儿子,就是小雷。那时候娘想死的心也有了,可爹爹却毫不怜惜,只顾当着娘的面与那女子缠绵。但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我想告诉你的是后来的事。”

“后来?后来娘是怎么打败小三的?”

“什么小三?”望舒不解,却也不深究,“娘那性子,能打败谁啊!除了哭还是哭。娘的翻身,全靠姨妈。就在那时,咱们的姨妈,太后娘娘却在宫中得了宠,地位渐高,直到了贵妃的品级。就在太后娘娘封得贵妃那日,我亲眼看到多日不来看我们的爹急匆匆进了娘的房间,跪在娘的床边痛哭流涕。”望舒冷笑了一下。

我在夏府时,常见娘和望舒母女两个在望舒那里闲谈,一说便是半天时光。与父亲,望舒却很少接触。我本以为那只是寻常母女间的亲厚,成年女儿与父亲间的隔膜。没想到望舒对爹竟是有些怨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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