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裴宗不耐烦听父亲说人坏话,说:“已经没关系的人了,您就不能少说俩句?”
这一怼,老爷子又要发怒。
唐婉在桌肚底下踢了谢裴宗一脚,后者会意,反过来将她的脚轻轻踩在脚底,不让她动弹,却也不踩疼她。
经这一闹,谢裴宗心情舒畅,主动给了老爷子台阶下,“爸,听说您这俩天血压又上来了,公司的事也别盯的太紧,您年纪大了,多注意身体。”
老爷子瞪了他一眼,“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帮我?”
谢裴宗没说话,老爷子也没指望儿子能给他正面积极的回应,但儿子能关心他的身体,没和他对呛已经让他颇感欣慰了,岂料谢裴宗突然说了句,“要不我搬回来住吧,您和妈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也有个照应。”
餐厅内静了几秒,老爷子惊愕过后面上绷也绷不住的喜色,嘴却很硬,“我身子好的很,要回来住就回来住,又没人拦着不让。”
老太太偷偷掐了老爷子一下,嘴角噙了笑意,“今晚就搬回来吗?你的房间唐婉一直给你收拾的干干净净。”
谢裴宗瞧了唐婉一眼,乌黑的眉眼笑意吟吟,后者一直低着头,此刻更是趁他分神自他脚底抽回自己的脚。
谢淑珍自从怀孕后整个人都充满了母性的光辉,人也温柔平和许多,她心里一直惦记着谢裴宗待她的好(记忆出现了偏差,将唐婉做的全都记成了谢裴宗做的),如今她有多幸福,那么她就对当日的不冷静有多么的后怕。她是打心眼里感激这个弟弟,楚晟光亦然。
夫妇二人相视一笑,谢淑珍说:“裴宗,你是咱家的脊梁骨,无论是家里还是公司你可要一肩挑起来啊!”
谢裴宗不冷不热的扯了个笑,虽然现在他对二姐的频频示好已没了初时的惊讶,但仍有些防备,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更何况姐姐们以前是怎么待他的,他可不敢忘记。
楚晟光也适时说道:“是啊,眼看着淑珍就要生了,我这新手爸爸往后肯定有的忙,公司的事还真要仰仗裴宗了。”
谢裴宗这才抬眼看去,刚好撞上唐婉来不及收回的目光,眸底黯然,透着沮丧委屈,他看不明白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停了好一会。
老爷子突然哪壶不开提哪壶道:“听说林二姑娘出国深造了?”
谢裴宗借机表明态度,“爸,我的事我心里有数,林岚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跟她不合适。”
“你心里有数,你心里有数……”老爷子忿忿的嘀咕。
谢淑珍拖着尾音喊了声,“爸,裴宗都要搬回家住了。”
这一提醒意思很明显,做儿子的都愿意放低姿态主动和好了,做老子的还揪着容易引起矛盾的事不放,是想作甚?
老爷子表情变了变,不再说话。
姚晖是最关注舅舅的,自然将舅舅时不时的看向唐婉的小举动看在眼里,此刻再也忍不住,哈哈笑了,“舅舅,你老盯着唐婉看什么?”
谢裴宗观察姚晖的神色,心内断定他对唐婉懵懂的爱情应该是放下了,心内一松,面上便染了笑意,“明年高考,有把握么?”
唐婉眸底的暗色更深,谢裴宗不知道,但是她清楚的很,姚晖是忘记了,忘记了他曾习喜欢过她,也忘记了她曾为他挡过车祸。
那一切都是谢裴宗做的,是的,是他的舅舅救了他一命。
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本以为被遗忘不会难过,至少证明她在这个世界存在的痕迹在逐渐消失,那就意味着她将回去,回到自己该待的地方。
应该高兴,不是吗?
可她还是不可遏制的难过了,伤心了。
她起先还有些浑浑噩噩,直到那天谢裴宗热烈的拥住她,激烈的亲#吻她,她忽然明白了,她害怕再付出感情,因为她不想一段刻骨的回忆里,只剩她自己铭记。
吃晚饭,姚晖和小雨上楼温习功课。
唐婉一直在辅导小雨,自然也跟了上去。
不过她一直心不在焉的,大概过了半个钟头,唐婉估摸着人都走了,这才下了楼倒水喝。
她早就渴了,一直忍着没下来。
谢裴宗之前也说了他明天再搬来,因为他今晚工作多,要回去处理。
楼下只有陈姨一个人在,唐婉问了一声,陈姨说:“都走了十多分钟了,老爷子和老太太也出去遛弯消食去了。”
自从解开心结后,老爷子和老太太的感情倒一日好过一日了,越来越有种少年夫妻老来伴的感觉了。
唐婉喝了一口水,见陈姨正在收拾垃圾,她放下水杯说:“我去扔吧,刚好我也想出去透透气。”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谢裴宗要搬过来住了,从今后要朝夕相对了。
她觉得自己真的很糟糕,自己这样忽好忽坏,患得患失的情绪真的糟糕透顶了。
她以前也设想过爱情,可与她来说爱情若是来了,那就水到渠成,好好的谈,认真的爱,然后结婚生子,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可是她的爱情却来的如此始料未及。
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想爱不敢爱。
明明一开始就不该答应在一起的,稀里糊涂招惹了,答应了,如今又因为可见的困难而退缩摇摆了,伤害了自己也伤了别人。
她真的很讨厌自己,讨厌讨厌死了。
她心烦意乱,朝垃圾桶踢了好几脚。
宁静的小区突然传来一声嗤笑。
唐婉一怔,循声看去,就见谢裴宗自黑夜中走来,一只手夹着烟,火点忽明忽暗,另一只手还握着手机,“婉婉,垃圾桶没有做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