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阅棠笑了下:“你当时熟悉的人,都是什么人?”
“唔……”井昀愣了愣,勉强说出几个自己已陌生的同学人名。她也才上初二,十几岁而已,除了老师、家长、邻居和同学,还能熟悉谁?
苏阅棠总结:“所以,你所谓熟悉的人,都是你的同龄人。”
好像是这么回事。当年,职高大院里的大人们对此讳莫如深,孩子们则一头雾水。时间确实有平息一切的本事,即使后来孟姨发病时也闹出过不少事,但作为每天在校园里的井昀来说,从未有机会了解到更多关于景云离世的真相。
井昀好像忽然明白些,也许景云的死确有蹊跷,而且是个当年所有知情的大人在孩子面前都无法不避忌去谈论的话题。
此刻,一辆出租车停在他俩面前,苏阅棠问她:“是……上车?还是,送你回去?”
井昀脸热道:“送我回去吧。”
“可是你一回去,姥姥万一又不安心怎么办?老人家年龄大了,你……”
井昀左右为难,咽了咽嗓子,跟苏阅棠上车。
下车后,井昀蓦地拉住苏阅棠的衣角,心如擂鼓问:“苏、苏总,你不个会是‘趁人之危’的……人吧?”
话一吐口,井昀就后悔了。好像她很期待被人“趁人之危”似的,但以她这么久对苏阅棠的理解,苏阅棠看起来绝不是那种男女关系“随便”的人。
苏阅棠面上一派正色:“我……”他忽而凑近她,很近很近,嘴角一勾,理所当然一般地答,“我是啊。”
语毕,他扬长而去,留井昀一个人在对苏阅棠的幻灭中无助地纠结。
苏阅棠到前台为井昀单开一间房,见她大松口气的样子,不觉好笑。
笑过之后,心里竟又欲.念疯起。
两人房间在同一楼层,中间只隔了几间房。
苏阅棠先送她进门,说:“今天暂且在酒店住一晚,明天我再帮你想办法劝姥姥。”
井昀这才明白过来,苏阅棠之前不过在跟她开玩笑。
反射弧是有多长?!
“嗯。”井昀点头,闪身进们,“也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
“不请我进里面坐坐?”苏阅棠笑,单手抚她的脸颊,用指背有一下每一下蹭着她的下巴,“这么着急赶我走?”
井昀缩肩膀躲,听话地给他让出位置:“噢……那,进来——”
井昀搞不清楚,她明明让他进门了,他这会儿为什么又像一尊佛像似的一动不动?
苏阅棠叹气,余光扫过走廊,此刻无人,他便附在她耳旁,调笑说:“你不知道如此良宵邀请一个欲.火焚身的男人进房是多危险的事?”
井昀的耳根一下子红透,蔓延到脖颈。
她不知所措,软软地推他肩头。
手腕一紧,他握住,说:“别逼我‘趁人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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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昀洗完澡吹干头发,躺上床,翻来覆去怎样都睡不着。
她刚才太蠢了是不是?
苏阅棠刚才调戏了自己是不是?
等等,你是他女朋友,被调戏不是很正常的吗?吻都吻过了啊!
如果是个有经验的女人呢,会怎么应对?
大大方方请他进门?暧昧一番,然后吊他胃口,再赶他走?还是拉下脸来,言辞力拒,捍卫贞洁?并且放话绝不接受婚前X行为?
井昀把被子蒙在头上,呜呜哇哇地,好半天才睡着。
酒店的床太软,枕头也软,井昀睡不习惯,翻来覆去,中间醒了好几次。
其中一次,井昀竟恍惚间来到了承载了她多少年童年回忆的十字路口。
因而熟悉,她放下以往在梦中的怯意,站在路口四处地望。
她在找,没错,找景云。
她想问她,十多年了,你为什么还在这?你有哪里放不下?你究竟……
心有所感,井昀来到她们从前每天放学约定好的位置,果然,景云背着书包出现了。
梦里,仿佛回到了她读小学的时候,天还未黑,落日晚霞,火红火红地天边烧成一片。
学校两边熙熙攘攘的聚集着小摊贩,卖小饰品,卖明星卡片的,卖手绳的,还有几家生意火爆的烧烤摊……
景云终于看见了她,小跑地奔过来:“小小姐姐!你来了!”
井昀愣愣地点头:“小云。”
景云很高兴:“你终于来看我了吗!”
她扎着两只辫子,一脸天真烂漫,身上穿着和那夜里烧纸遇见时是同一件裙子,却是一身整洁干净,没有任何血迹。
井昀已不是十四岁的的井昀,可景云还是十二岁的景云。
井昀高出她小半个身子,手自然而然要搭在她肩膀,犹豫着,收回来:“小云……你,你还认得我?”
景云神情寂寥,点点头:“认得。当然认得。我还以为你不认得我了呢。”
井昀卸下心防,仿佛在跟个再普通不得的十二岁女孩聊天般:“没有……小云,我认得你的。”
“嗯!”景云眼底泛起泪光,“你在这里等,我就知道,你没有忘记我。”
“小云,你……你为什么……”
景云忽然痛呼一声,捂着肚子,蹲身下来。
井昀急忙扶住她的身子:“小云,小云,你怎么了?”
景云脸色发白:“肚子好疼。小小姐姐,肚子好疼……”
“肚子?”井昀想起上次她也如是说“肚子疼”。
“嗯。我的肚子一直好疼啊。”景云哭着求她,“为什么这么疼?我已经死了,可是还是这么疼……小小姐姐……”
肚子疼,肚子疼,景云为什么肚子疼?她不是人,我该去哪里找药治她,不让她疼?找谁救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