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昀一惊,吓得撒手。
平稳呼吸后,井昀这厢,仍是心如擂鼓,说:“苏总……您怎么找到我家的啊?”
她最先想到井栋,可姥姥家的具体地址,是连井栋都不知道的。
苏阅棠一身轻,行李箱不在旁边,双手插兜,卖起关子说:“我有我的方法。”
家乡天气干冷,井昀出来时只穿了件羊绒裙子,在寒风里冻得像只滑稽的跳脚虾。
她偷瞄了眼苏阅棠,不敢置信!他真的如井栋所说,跟着她到她的家乡了!还找上她的家门!天呐!苏总你没事吧!
井昀试图为苏阅棠找个合理的理由开脱,问:“苏总,唔,是你的朋友临时有事了吗?所以……”
苏阅棠大抵被她跳得有些烦了,按住她肩膀。
寒风阵阵肆意刮过,对比强烈的,井昀感到仿佛被扔进油锅里,煎烤烹炸,从里到外,发烫发热起来。
他却风轻云淡地看她,又有种说不出的庄严和郑重。
“没有什么朋友。”苏阅棠说,然后凝神对着她的眼睛,笑了下,重复一遍,“根本没有什么朋友。”
井昀屏住呼吸,等他接下来的话,忽而感到身后车灯大亮,有人按喇叭。
她应声回头,要给人家让条路,不料那车直直开过来。
身前一热,她让人揽进怀里,包裹进大衣里,直感到一阵暖流冲进心脏。
她双臂不由自主抱住他的腰,牢牢靠在男人胸口。
现实中到底和梦境有些差别。
她看得见灯火月光,闻得到空气里冷冽的味道,听得到他无比热烈的隆隆心跳,一切都是真实的了……再不是她一厢情愿的梦境。
那车在尽头打了个转,便缓缓地掉头开走,井昀还沉浸在梦境成真的激动中,并未过多注意,直到苏阅棠抚了抚她的发顶,问:“那人你认识?”
井昀清醒过来,缩手缩脚地退开一步,探头看,车已转弯,不见踪影。
“不认得?”苏阅棠顺手将她重又捞回来。
井昀脸颊热辣辣地发烫,想躲又躲不开,喃喃地叫:“苏、苏总……别这样……院子里都是认识的邻居……被人看见不好。”
苏阅棠终于不与她挣,稍稍放开些,两厢里都平了口气,井昀说:“你等我下,我去拿件外套。”
苏阅棠轻轻一用力,拉回她:“算了井昀,今天晚了,不要让你姥姥担心,我送你上去。”
井昀听罢,倒是有些舍不得:“唔……你的行李箱呢?”
“我在酒店安顿好才过来。”苏阅棠低声说。
井昀从未听过他这么温柔的声音。
他总是那样居高临下,凌驾万物之上似的,无意中便会让人觉得局促紧张。
井昀点点头,转回身,正要上楼,“井昀”男人用方才那温柔得一塌糊涂得声音又唤她,五分钟之前,明明还在为这两个发音心惊胆战的井昀,忽而无比期待听见。
她回过头,柔软却带着明显力道的唇压了下来。
苏阅棠只轻勾着她的手指,俯身给了她这个吻。
由重到轻,难分难舍,欲.罢不能。
井昀如同醉酒,不觉阖上双眼,陶醉其中,但偏偏正酣畅处,他离开。
井昀睁开眼,苏阅棠的脸离她很近很近,她煞风景地咽了口口水,本来做了绵长舌吻的准备的……
苏阅棠垂眸笑她意犹未尽的模样,井昀恨不得做只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
他动作纯熟,抬起她的下巴,问:“我送给你那块怀表,还带在身上?”
井昀傻呆呆地看着他,巴不得此刻有什么动作可以缓解她的不安,提起怀表,她还真的一直随身携带着,便从贴身的裙子口袋里拿出来。
苏阅棠隔着她的手,包攥住怀表,目光幽深,同时也松了口气。
“带着它,记得我的话,不论什么时候,都要带在身边。”
井昀不明所以,还是答应下来,她支支吾吾,想起暖宝之前说过的话。
暖宝见了她随时随地都能把玩一会儿的怀表,说:“欸?井昀姐,是苏总送给你的礼物?呀,是定情信物?”
井昀习惯性否认道:“不是啊,只是……”其实她也不知道苏阅棠送她这古香古色的怀表是做什么的。
暖宝托着下巴,好像看透了她,说:“唔,这男人送女人表呢,只有一个意思。”
井昀好奇。
暖宝笑嘻嘻地揭晓答案,却寥寥四个字:“钟爱一生。”
钟爱一生。
井昀借着她和苏阅棠相处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营造出这么浓郁的暧昧气氛,说:“暖宝告诉我……这、这送一个女人怀表、就表示……”
男人沉声:“嗯。”
之后,两人许久都不说话,声控灯暗下来。
但奇怪的是,谁都没再故意弄出什么动静,只有彼此呼吸声在黑暗里一起一伏。
井昀手心出汗了,不仅手心,好像后背、鼻尖、额头,都在不受控制地冒汗,再这样下去,不知道一会儿她的头顶会不会像烧开的热水一样,哧哧喷白汽……
她收回手,干脆想逃之夭夭。
苏阅棠喜欢看她为了自己紧张失措的样子,但作弄归作弄,既然她问出口了,那就放她一马。
他又一次把井昀拉回胸口,故意绕个弯问:“暖宝怎么对你说的?送怀表代表什么?”
井昀鼓了鼓脸颊,深吸口气,小声说:“钟、钟爱……一生。”
苏阅棠低低地笑,井昀颤巍巍地拿手蒙住脸,苏阅棠毫不留情掰开:“暖宝都懂的道理,你为什么不懂?嗯?我在上一站根本没有什么邀请我过春节的朋友,我是故意跟着你北上,还有,房子……你住的房子是我的,不存在出国的朋友,让你白捡便宜的人,是我……你说,我这种……这种人,做这么多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