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仲着实一僵。缓缓地轻揉她的发顶,顺势摸到了她的额头。
很烫,然而,汗却是冰凉的。
“你躺着,量量体温。”何仲找出体温计,让她夹在腋下,五分钟后,拿出来一看,38度6。
薛婷不住地喊“渴”、喊“冷”。
何仲顾不得其他,给她倒水,找药。
白色药片放在小盒子里,递给她:“退烧的,乖乖吃了。”
薛婷还在流泪,枕头上有一块块的濡湿。
何仲把药都喂到嘴边了,她倔强地扭过头:“我不吃药!死也不要吃药!”
劝了几次,何仲没办法,将新买来的衣服给她换上,带她去医院。
路途中,他想起来她母亲的死,霍然理解了她不吃药的原因。
手不住地去探她额头的温度,被她一把紧紧攥住了。
并不陌生的身体触摸,此刻更像一对交往已久的恋人那般,有依赖对方的错觉……
“去哪儿?”薛婷嗓子哑着,软绵绵,有气无力。
“医院。”
“去医院干什么?要死了的人才去医院……”
何仲语气生硬地回:“是想要活的人,才去医院。你想活吗?”
薛婷一哽,一脸气恼地看着他。
何仲淡笑:“你不想死的。”
24
薛婷的吊瓶打到一半,重又生龙活虎,趁何仲下楼给她买宵夜的工夫,给之前用短信告诉她那间同志酒吧的号码,发了条信息。
“你究竟是谁?”
她心如擂鼓地等待。
手机许久没有动静,倒是何仲拎着热腾腾的粥回来了。
“精神好了不少。”他盛粥喂给她吃,开着不痛不痒的玩笑,“接下来,你是跟我回家继续大战?还是我送你回家好好休息?”
薛婷肚子也饿了,一口接一口地不客气。
“我是有精力有体力,你呢?一个人劈成两半用,很累吧。”
何仲隐隐有些不满地望着她。
薛婷挑了挑眉:“哦,我忘了,你一向都有这个本事的。哎,你这么看我干嘛啊,我是好心提醒你,小心体力不支,让人笑话。”
何仲这回笑了,笑的甚是让人毛骨悚然:“谁先倒下,谁才是真正的体力不支。”
他抬头去看眼她的吊瓶,赤.裸裸地示威。
薛婷没了胃口,忽然说:“我想在你家住几天,行不行?”
何仲放下碗:“你告诉我,张权的死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就答应你。”
薛婷手心攥得疼,之前确实是想找他帮忙的,否则怎会屁颠屁颠给他白送钱去,可张权……
她忽然感到无边无际的害怕。
何仲掰开她手,发现她手掌里沁满冷汗:“薛婷,你继续保密下去,谁也帮不了你。”
“如果……”
“如果你说,只要跟你睡觉就是帮你,不好意思,我体力倒是可以的,不过……我很忙,恕难奉陪。”
薛婷心口重重一沉,情绪到了脸上,却瞬间转变,变得满不在乎,到嘴巴上,就说了相反的话。
“好啊。你走吧。不送了。”
何仲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扔到她面前:“外面还在下雨,你走的时候披着。看见床头的铃没有?药快滴完的时候,记得按,有护士拔针。”
说完,他轻轻看了她一眼,竟然头也不回地走了。
薛婷呆愣了几分钟,直到周遭安静下来,外面走廊里的声控灯都已全灭。
眼前漆黑,她拿出手机,掂量着今后何去何从,张权的死,她是置之不理,保命在先,还是留下来,继续与警方配合,为他讨回公道。
拖着手机的手,在颤抖。她乱极了。
可无论怎样,似乎都不应该牵扯到何仲身上。
她苦笑,她什么时候变得会为这个人着想了啊?
他若果执意进泥潭,她还阻止得了吗?
走廊正对着门的灯忽然一亮,她抬眼瞧去,一个人影立在那里。
25
何仲把她送回自家,钥匙留给了她。
薛婷笑得狡黠。
激将法。对我这种人可不管用。
何仲掐起她的下巴,语气不善:“别这么对我笑。你会让我以为你有什么阴谋。”
薛婷没心没肺的样子,笑着打趣:“啧啧,客气了客气了,你的阴谋论让我以为何先生心胸非常狭窄。”
已经十二点多,何仲手机却嗡嗡叫的厉害。
不用猜,看何仲的表情,又是小晴嘛。
真会挑时候。
何仲下车去接电话,薛婷一下就没了心情,顾自裹着他的外套,准备进门。
他挂断手机的一刹,她从后面搂住他腰,糯声糯气地说:“人家失眠怎么办呀?”
何仲怔了一怔。
半夜里,四下那么安静,艾小晴的撒娇都被薛婷听了去,还肉麻兮兮地学了。
何仲转过身来,捋捋她鬓角的头发,嘴唇压下来,贴着她的耳朵:“我有一种治疗失眠的好方法。”
“嗯……痒死了……我知道是什么方法,那你是先治疗我,再治疗她去?还是先治疗她,再治疗我?”
“你说呢?”说话间,他吻她。
薛婷先是笑,眉毛一拧,咬了他一口。
何仲猝不及防,痛哼一声,擦了擦唇上的血渍:“看来,今晚我只能为她治疗了。”
薛婷不以为意,进门去,转身立即将钢化防盗门锁上。
何仲也不着急,闲闲地透过门看着她。
薛婷颠着手里的磁卡和钥匙,说:“狡兔有三窟,我不信你就这一个窝。”
26
第二天,薛婷接到女警打来的电话,说想请她配合调查,再去局里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