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池中间的圆柱升降台缓缓升起,有个只穿着两片紧身皮短裤和背心的女人在其中卖力扭动的身段。
原来就是个在夜店跳舞的,还以为是什么?
薛婷喝了今晚第一杯酒,脑子里不断蹦出何仲与小油条亲密的画面。
她骂句脏话,又喝第二杯,当见到有男人爬上台去,XXXX,薛婷竟有种快感,哼笑了声,便出了卡座,四处去找何仲的影子。
只是……绕了一周,没找到。
77
其实并非何仲没有出来酒吧,而是他还逗留在男卫生间。
毒.瘾发作,让他开始产生幻听,身体不由自主地发虚,乏力,脸色白得吓人。
有人进来,薅起他的衣领,上来就给他一拳。
“妈的,又躲这里!”
何仲踉跄了步,从兜里拿出一袋小针号的注射器,那人一把扯过来,数了一遍,又大骂:“一个也没弄出去,你他妈是死人?”
拳打脚踢又要袭过来,一个女人冲进门。
女人虽然力气小,嗓门却高,在男人面前乱挠一气后,骂说:“你干什么!又打他,没看他不舒服吗?”
“小油条,你他妈别就护着他吧,等条哥知道你帮这小子,看他怎么弄死你!”
小油条大叫:“滚你娘的,都滚!”
几人骂爹骂妈地晃晃悠悠地走了,小油条把何仲扶到洗手台边,擦了擦他额上的虚汗:“你怎么样了……”她从那袋装满注射器的口袋里拿出一只,何仲猛然按住她手。
“我不要,你别管我……”
小油条嘤嘤凄凄地哭了:“不行……”
何仲推开她:“我说了,你别管我!”
何仲脚步虚浮,夺门而出,却让方才那四五个人迎头拦住,堵在走廊黑漆漆地一脚,小油条也追过去,还没喊出声来,何仲就被那伙人七手八脚打蹲在地上。
她撕扯着上前,听何仲闷声低吼,将袋子塞回他手里,骂道:“你们够了!他没说不做,刚才……是把货落下了……你们,谁再打他一下,我就告诉我哥去!”
一群人不解气地又了地上蜷缩的男人几脚,才哄散,带头的咬着腮帮子警告小油条:“趁早把货散了,拿钱来,要不他妈的谁面子都不给!”
小油条把何仲带到夜店化妆间,给他擦拭、包扎伤口,何仲被疼痛刺激得反而清醒过来些。
小油条哭的妆都花掉:“你干嘛总跟他们唱反调,他们都是畜.生!”
何仲递给她张纸巾:“你流黑色的眼泪了。”
小油条扑哧一笑,找化妆镜,认认真真地补妆,忽而转转眼珠,说:“何仲……那个薛婷……”
何仲没听她说完,便忍着皮肉之痛起身,拿起那袋子货,出去化妆间。
小油条一惊,在后面拉他手腕:“你放在这儿吧,我帮你去散。”
何仲没出声,也没回头,只脱开她的手指,径直走了。
何仲回到卡座边,见一个女人在舞池里摇头晃脑,扭腰摇臀,high得厉害,与他眼神相撞时,还用眼角的光亮勾着她,接着她就被几个男人带到旁边的卡座,灌酒,玩牌,嘻嘻哈哈,笑得张扬。
他蹙紧了眉,让自己意识清醒,摆脱周围的嘈杂,一只手忽然搭在他的颈侧,轻轻抚下来,他蓦然睁眼。
先前的女人已立在他眼前,腰倚靠着光滑的桌面,双眼迷蒙,轻轻吐气,尽是酒精的味道:“我想再high一点,你有么?”
何仲扼住她手腕,将她带离开。
他毒瘾仍在发作,力气不大,而薛婷亦是浑身软绵,使不上劲。
“你有么?何仲?给我点,我算你贵些……”
到了卫生间,何仲将她抵在门后:“你嗑了什么?说!”
薛婷倒在她肩膀:“没有……一点XX……”
何仲掐住她的下巴,狠狠咬牙:“你他妈真是疯子!”
薛婷终于又流出眼泪,迷蒙看着他,笑了笑:“何仲,带我走……带我走啊!”
何仲压低声音:“别说话……有人在酒吧里盯着我。你先到后门口等,知道吗?”
薛婷摩挲他脸颊,不停点头:“不要骗我。”
何仲将薛婷送出几步,那伙人果然摩拳擦掌地来了,他退步,迅速折回,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薛婷,向后门口逃去。
二人推开门,沿后巷跑出不远,薛婷就因脚上的高跟鞋崴了一下,通达的街路就在咫尺,她却身子摇摆得厉害,无能为力到达。
何仲迅速将她拉起,正巧一辆出租车在路边的停车位徘徊等着拉人,何仲看准机会,几乎是拖着薛婷,将她带出巷口。
“走!”他喘息不匀,身体显然比三个月前虚弱太多,“我引开他们,你快走。”
尽管薛婷神智不清不楚,但她还记得,她是为谁而痛心疾首,为谁才来到这儿,为谁将那粒胶囊放进咽喉……
薛婷依旧亢奋的身子奋力颤上何仲的颈,在他耳边哽咽说:“我不走。”
何仲颤了颤,拉下她,眼神却定然地望着她:“为什么……”
薛婷捧住面前男人伤痕累累的脸颊,居然笑了出来,她抚着他的眼角,仿佛又能看见那晚两人的高空的阳台上缠.绵时那簇星光……
“你说过,你可以陪我一起死,难道我不可以么?”泪顺着眼角滑下,薛婷似乎从来未这样无所畏惧过,过往那些痛和苦涩,都化作她一颗孤胆。
何仲深深蹙眉,没有回应她。
当然薛婷也不会放弃:“何仲……我不怕,一点都不怕……这次我不会自己一个人走……”
身后那些人穷追不舍,他俩说话间的工夫,已没有时间分头了,要么一起被逮回去毒打,要么豪赌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