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心点可好?”一清朗的声音灌进耳朵,温娇没来由一阵瑟缩,抬头一看,更是楞然。
她收回那人扶住她的手臂,垂首道:“小的谢过穆公子。”
“嗯。”穆兰阳围着她打量一番,轻蔑一笑,“好个情深意浓。”
温娇对她与九少爷的传言虽已见怪不怪,但却是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说如此显露的嘲讽。
“穆公子何出此言,小的有些不懂。”
“不懂?”穆兰阳执扇道,“小书童模样俊俏,体态婀娜,肤色似白玉,面颊似桃花,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女人,怪不得以唐兄之好,对你倾心。”
温娇心口一滞,听他继续自说自话下去。
“只是,你若以为在唐九身旁可独善其身一生,恐怕是妄想。且不说穆府是否追究你二人戏弄兰襄之事,单说穆唐二府间已成定局的亲事,你俩此生也不可能双宿双栖。不如早些了断,方识时务。”
温娇握紧托盘,胸口堵得慌,闷闷的。
其实,她心里又何尝不是明镜的?
婚姻大事,父母之意,媒妁之言,即便九少爷也喜欢自己,想与他一生一世岂是上嘴唇碰下嘴唇这样简单。
可每每提及婚事,九少爷都那样笃定,连血书都给娘亲写了,她不可再言不信他。
温娇仍旧垂头,道:“穆公子抬举小的了,小的只一心服侍九少爷,决不敢妄想。”
穆兰阳自然认为她是,冷哼道:“但愿如此。”正欲甩袖而走,却听小书童蚊子似的小声道:“还要多谢穆公子的生姜片。小的如今好些了。”
穆兰阳微微回头,勉强道:“不必客气。”
唐君意在通县这夜留温娇在房,温娇再三推阻,仍是缠腻不过,便答应了。
两人吃了点心,浓茶未上来,便去双双倒在榻上。
一夜温存,温娇醒来时已日上三竿,九少爷也不再身旁了。
如此做懒还是甚少的,温娇赶紧起床梳洗换衣,望见那放在桌上的白玉簪子,她小心拿起,放在胸口的衣襟里。
温娇找人备菜,顺道去马房转了一圈,果然见九少爷在那儿喂马呢。
她迈步过去,马房的味道可不好闻,真不懂男子为何都喜欢在这儿逗留。
“九少爷——”
唐君意一瞧她捏鼻子的嫌弃模样,笑了笑,放下草料,用帕子擦净手,扶她过来:“乔儿怎不多睡一会儿?”
温娇脸发热,羞道:“已几时了呀?九少爷怎不叫乔儿起床?”
唐君意附在她耳旁:“看你睡的香,不舍得叫你。只怪本少爷折腾你狠了些——”
温娇气极:“九少爷休要说了!”
两人来回嬉闹之时,只听说话声渐进,再一回头,刚巧不巧,就是穆兰阳和陆浩彦。
穆兰阳正了脸色,又瞧几眼他俩,不声不响从马房里将自个儿的马牵走。
陆浩彦上前跟唐君意招呼几句。
“唐兄,小弟这便与穆兄上路了。京城见。”
唐君意点头会意,便见他和穆兰阳匆匆上路。
温娇问道:“九少爷,穆公子也一同参加今年殿试?”
唐君意倒是听祖奶奶提起过,说穆兰襄有个兄长,在十七岁赶考那年得了顽疾,一病不起,殿试未能如时到达考场,后来送到蓬莱一位仙师那里,足足养了一年,才救回一条命。
穆府本在京城,穆兰阳却和陆浩彦同路来,一推测,可能这趟他亦是从蓬莱上京赶考。
“是又如何?乔儿还担心他抢了本少爷的状元?”
温娇心一沉,道:“乔儿只是问问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恢复更新了,虽然有点短,当做暖场吧
☆、状元楼里露春光
五一.状元楼里露春光
京城繁华似锦,楼阙林立,温娇只在书上读过,从前未在筑玉阁服侍九少爷左右,还只在南书房进出时,间或听九少爷提起进京趣闻,觉得新鲜好奇是自然的,这会儿真在了天子脚下,更有恍惚之感,舟车劳顿早就抛在脑后。
唐君意曾在十岁时就应过她,将来有一日必定带她来京城游玩一番,如今一晃,竟又快十年了。
瞧她从头到脚都是很有兴致的样子,便得意问道:“乔儿觉着京城如何?”
温娇转了转眼珠,道:“九少爷可还记得答应过乔儿的事?大抵……有些时日了罢。”
唐君意一愣,原来,她竟还记得。
“嗯……”温娇自言自语喃道,“看来九少爷只当戏言了,从未放在心上。”
唐君意知她故意给他使脸色,便干脆搂了她,亲上几口:“乔儿和本少爷闹脾气呢,你说个罢,要本少爷如何补偿你,通通都答应就是了。”
温娇哼了哼,正在想呢,城门楼已过去好远,四方大马车停了下来,有人来传话,原是丞相府的总管事来为唐九少爷接风。
温娇听闻,赶紧离开九少爷臂弯,垂下头。
唐君意摇头笑笑,下了马车,与李管事寒暄。
上次一见,大抵是两年前,与祖奶奶和爹爹娘亲同进京时。李管事为人圆滑,办事周密,心思严谨,深得兄长重用。派他来接风,在唐君意的意料之中。
李管事见九少爷如此轻装来赶考,实在讶异,又见主仆几人风尘仆仆,赶紧让人请上了另亮马车,回丞相府。
温娇自不多言,默默紧随其后,李管事派来两个丫头和两个小厮来左右伺候,她一个踉跄就被挤远了,接着被唤着上去另一辆。
眼见唐君意从所乘马车下来,四处瞅了一圈,仿佛在寻找她的身影,她脑袋探出,刚欲唤一声,旁边的李管事正将他引进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