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让温乔儿伺候得惯了,别个人……实在用不舒坦,嫂嫂把温乔儿唤来罢。”
这下穆兰襄可忍不了:“你怎一天总想着他,唐九!要不是温乔儿疏忽,把让人下了毒的茶水拿给你,你如今也不必躺在床上昏睡了整整五个时辰,过两日就是殿试,你这样”
唐君意打断道:“茶水被人下了毒?那乔儿——”
穆兰襄跑去找徐氏,委屈哭道:“夫人……”
徐氏无奈道:“九儿,温乔儿无碍,你不必忧心。襄儿说的对,你体内余毒尚未清除,当安心静养才是,不必挂着别个人。再者,此事已惊动皇上,若是九儿你未能进宫参加过两日的殿试,也算情理之中。”
唐君意忙道:“不可,殿试九儿定要参加!”
徐氏看他形容有异,却道:“九儿,你方从昏迷中清醒,不要胡思乱想,气急攻心,殿试之事,老爷自会为你安排。”
唐君意不再多言,答应了声,满腹心事地躺下。
穆兰襄要留在卧房里照看,徐氏吩咐御医两个徒弟在内照看,让穆兰襄先回去穆府。
穆兰襄不甘愿道:“夫人,襄儿不怕累。”
“襄儿,唐家知你有这份心便可,你和阳儿也跟着奔波了,现在该是歇息一下。”
穆兰襄哪敢再和丞相夫人争辩,回头看一样唐君意,可恶的人还用背对着她,真是冤家!
直到第二日,唐君意还未见过温娇,着急得紧。
经过调理,他精神已经恢复许多,若不是人人都告诉他,他中了剧毒,就在前一晚差点命归西天,他仍是不能相信,仿若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柳儿带着几个丫头、小厮、婆子一早来了,在卧房内给他整理包袱。
柳儿道:“九少爷,奴婢来接您回丞相府。”
唐君意心中一念,总觉得哪里不妥,问道:“回丞相府?是夫人叫你来?”
“正是。”柳儿为难道,“九少爷,轿子已在下面了,还请九少爷……”
“柳儿,”唐君意正了正脸色,昨个问了她们一天温乔儿的下落,竟没一个给他个答案,他再等不下去,“你究竟可否见过温乔儿?”
柳儿怯怯,道:“见……见过。”
唐君意喜出望外,抓她肩膀:“在哪?她怎不来伺候本少爷?”
柳儿道:“九少爷,昨个儿温乔儿回来时,李管事便把派人他接送回府中了。”
“温乔儿……回来?她去了哪里?”
柳儿自知多说了话,脸色难看,支支吾吾不敢吱声,别个人更是都低着头,能躲就躲。
唐君意喝道:“柳儿,如实答来,若不然——”
柳儿抽搭着,噗通就跪下来:“九少爷……奴婢真个不知,九少爷您随奴婢回府,便能见到温乔儿了啊。”
唐君意不顾柳儿阻拦,在状元楼里上上下下找了一遍,果真一点影子都没找到,去她卧房,更是已被人收拾得干干净净。
他心里越发不安,如今的状元楼因出了唐家九少爷被人下毒一事,已似人去楼空般,空荡荡的,剩下的,小二说,大抵都是没银子再找客栈的贫寒书生。
唐君意向那正中的桌位一看,有人在自斟自饮,道:“此言差矣,那位正是穆大人之子,怎会是贫寒书生?”
穆兰阳正要斟满酒,手下一顿,原是酒壶被人按住了。
唐君意道:“穆兄何故在此独饮?难道是……借酒消愁?”
穆兰阳双颊已染上酒醉酣意,望去他,缓缓道:“唐兄说的甚是。”
“可否让小弟同你喝一杯?”唐君意将酒壶拿过来,给自己斟酒。
柳儿在旁道:“九少爷,您的身子不可——”
唐君意抬手打住:“你下去。”
“九少爷——”
唐君意沉沉道:“下去!”
柳儿只得点点头,不敢走远。
“唐兄大病初愈,该好好修养……若想与在下比试高低,殿试便可见分晓,就是不知……以你如今……还能否……”
穆兰阳酒量向来不济,浓眉微蹙,断断续续地说着,唐君意摇了摇头,笑道:“穆大人出身军中,曾战边疆,久经沙场,骁勇无畏,论酒量,更是个中好手,不曾想穆大人一双儿女却都……醉倒在酒坛子旁。”
“唐君意!”穆兰阳大怒, “你休要嚣张!”直起身时,脚步却有些踉跄。
唐君意也缓缓站起,道:“穆兄何必动怒?小弟虽刚逃过一劫,但……今年状元,定是……我唐君意的。”
唐君意放下一锭银子,招呼了柳儿,正在离开状元楼,穆兰阳在他身后冷笑道:“好个唐君意,你可知道,若不是我,你此刻还能站在我面前,用这种口气嘲讽我的酒量?还大言不惭即将夺魁?”
唐君意一顿,侧身道:“你甚么意思?”
穆兰阳摇摇晃晃到他跟前,欲言又止,最终低声道:“唐九少爷不必谢在下,要谢就谢你身边的女人。好生待温乔儿……姑娘……”
唐君意身子一崩。双拳紧攥。
穆兰阳挑挑嘴角,拿着酒坛,又灌了一大口,酒水顺他颈间流进衣襟,与唐君意擦身而过。
世间男女之情,他还未深深品尝,便断然结束,可哪怕只一口,也知其就像这陈年女儿红一般,让人一品沉醉。
他犹记得,昨夜种种,他如何将她脚腕从捕兽夹中取出,她在他背上昏睡一路,半梦半醒中一边忧一边喜,一声声叫着“九少爷”,她如何在床榻上疼了又睡,睡了又被疼醒,却一直惦记紫花蛇尖草是否起了效用……她的一切早已被“九少爷”占据,丝毫缝隙都未给别个男子留下……